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幻視
    好像在瞬間,抹除了一切不值一提的雜音。

    舉世靜寂。

    唯獨兩道刺耳高亢的聲音拔地而起,彷彿刺入耳膜的鐵絲那樣,撼動一切靈魂和意識。

    一者如雷霆爆裂,火焰焚燒,風暴呼嘯,是一切毀滅的顯像,終結時那悲鳴的凝結。

    一者如萬物鳴動,泥土和岩石的歌唱,草木和露水,澎湃的雨聲和潮汐的交織。

    在對決開始的一瞬,兩人已經不假思索的拔箭。

    拉動弓弦。

    讚頌毀滅無常之風,獻上血和骨爲祭,呼喚深度之間那徘徊的斑駁洪流。

    “坎古爾那勵多連,如你所顯——”

    焚窟主張口,吟誦着屬於風暴的名諱,手中的漆黑之箭無聲崩解,化爲了一束近乎凝結成實質的晦暗暴風。

    足以令沃土化爲荒原的毀滅匯聚於此,自弦上迸發。

    灰白色的一線,便令偌大的戰場之上被穿出了無形的漩渦。變化的氣壓和所形成的真空彼此碰撞,就發出落石一般的巨響。

    扭曲的光線隱去了那一箭的輪廓,所顯露在外的,便只有一道宛若奔流一般的龍捲!

    從天而降!

    而槐詩,同樣挽弓,自雲中君和大司命的雙重循環之下,彷彿將整個領域都化爲武器一般,將致命的鋼鐵投出!

    第一箭,是白銀。

    沒有瞄準,也沒有蓄力,以標準而言,那樣射箭的姿態鬆鬆垮垮,就好像隨便擺了個姿勢一樣。

    實際上,他哪怕是躺在地上,兩隻手不動,也能夠憑藉神性的力量將那一箭投出。

    但此刻,攝人的壓力卻從那樣的架勢之中迸發而出。

    遙隔數十里,依舊能夠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恐怖寒意。

    絲毫沒有去計算彈道或者是下沉的軌跡,只是平靜的挽弓,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應該這麼做,就應該如此。

    就要這樣。

    這樣纔對。

    因爲,我就是這麼做的!

    就好像瀛洲人的弓道喜歡說以禮而行,正射必中一樣。

    只要在夜以繼日的磨練中將自我融入了準則之中,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符合自然和箭術的規律,那麼就必然能夠將箭矢送入標靶的紅心之上。

    不過,槐詩沒必要這麼麻煩。

    他自己就是規律。

    他就是準則。

    此乃,雲中君。

    於是,天地俱動!

    自九地之下而起,自九天之下而落,雲中君和大司命的聖痕宛如兩根糾纏在一起的琴絃,自槐詩的駕馭之下,牽引天穹、颶風、大地、死亡和生命,一切的力量。

    萬物以我爲軸。

    現在,此軸將萬物之力投出!

    絢爛到彷彿點燃整個世界的銀光一閃而逝,跨越漫長的距離,同風暴之間碰撞在一處,緊接着纔有彷彿爆破一般的轟鳴自對撞中迸發。

    當銀光在風暴之箭的碾壓之下分崩離析,便有鋪天蓋地的滾滾濁流噴出,向着槐詩滾滾而來,所過之處……鐵石、血肉、生物、屍骸,一切都驚恐的被絞成了塵埃。

    可那瀰漫擴散的風暴,卻始終無法突破前方那箭矢來處所形成的一線領域。

    彷彿真空一般的裂隙。

    風暴從槐詩的面前開闢,消散,飛向遠方。

    而自始至終,槐詩無動於衷,甚至懶得去看一眼。

    因爲就在風暴之後,第二箭,緊隨起來!

    “蒼古羅都爾,如你所願——”

    讚頌晦暗之刻。

    在遙遠又遙遠的時代,在他們曾經還身爲巨人時的故鄉,二十四重天災如同潮汐一般運轉在地境之中,十六輪被稱之爲月的巨物環繞天穹。

    在月的映照之下,災難之上,便是巨人們的時代。

    也唯獨巨人王們,能夠領受天災與月的賜福,以此爲名。

    蒼古羅都爾,其爲【晦暗之刻】,所指的,便是暗滅衰亡之災。其意味一切物質漸漸消散,在黑暗中消失爲無的過程。

    表現在外,便爲彷彿降維打擊一般的,徹底抹殺!

    當晦暗之箭離弦,就連巨大的焰骨弓都煥發哀鳴,難以承載焚窟王的狂暴力量,而僅僅泄露在外的絲絲縷縷的餘波,就令箭矢所過之處,數裏之內,一切物質和源質盡數消失解離,只剩飛灰,永恆的消失在這世間之上。

    而就在前方,與之相對的,那是暴虐的分裂之光。

    第二箭,是青銅。

    可難以想象,狹長的箭身之上,竟然具備着如此龐大的質量。

    在圈禁之手的灌注之下,海量的源質在鑄造熔爐中轉化爲鐵,在一片狹小的領域之中,不知究竟傾注了多少的源質,一直到即便是鑄造熔爐也難以負載如此龐大的壓力時,槐詩如今所收集來的大半源質,已經盡數投入其中。

    就彷彿恆星衰變坍縮一樣。

    那可怖的密度已經瀕臨鑄造熔爐的極限,幾乎快要徹底爆發。

    可當從槐詩手中飛出時,卻那一抹青銅的色彩卻依舊在狂暴的抽取着周圍的一切源質,轉化爲自身的質量。

    當失去控制的瞬間,便開始了飛快的膨脹。

    與其說是膨脹,倒不如說是噴發更爲恰當。

    光是將這一份恐怖的重量拋出到威脅範圍,就已經讓槐詩手麻。而隨着那一箭的膨脹,徹底轟然爆發時,整個戰場都能看到那瀑布一般向着天空升起的鐵光。

    仿若怒流。

    青銅之河浩蕩向前,瘋狂的生長,跨越了漫長的距離,一根根鋒銳的金屬銅晶像是刺蝟一樣從其中穿出,指向了天空。

    而狂暴的金屬河流,已經同晦暗之箭碰撞在一處。

    來自地獄的解離無法將這龐大的質量所吞進,反而徹底破壞了它內部的平衡,令那殘存的力量轟然爆發,向着四方席捲。

    金屬而形成的‘火焰’像是爆炸一樣,開始擴散,凝固的鋼鐵帶着來自熔爐的熱量,肆意的侵襲着大地,在統治者和昇華者之間那荒蕪的大地之上,形成了詭異而猙獰的奇觀。

    而接連兩箭的失力,已經焚窟主的怒火再無法剋制。

    此刻,當他拔出最後一根箭的時候,腳下如山巒一般的巨獸竟然開始哀鳴,無從承載頭頂驟然迸發的恐怖力量。

    “迦彭那離,如你焚燒——”

    焚窟主呼喝,弓如滿月。

    迦彭那離,其爲【硫磺月】,所指的便是在巨人故鄉,天穹之上十六輪星辰之中,永恆燃燒不熄的巨型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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