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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
隨着槐詩的話語,音樂聲一滯,無數鍛鍊的壯漢錯愕地回過頭來,就連羅老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
如此清奇的思路,真的是他平生僅見。
而槐詩則平靜了下來,神情堅決。
——這老王八蛋想要騙我的錢!
捂着錢包,少年內心之中驟然浮現出無窮的勇氣,彷彿連那震耳欲聾的歌聲和無數肌肉大漢都不怕了一樣。
堅守底線,絕不動搖。
表示拒絕之後,槐詩便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子,當着他們的面拉開了一罐冰可樂喝完,以示決心的同時大家順便劃清一下界限。
快樂水這麼好的東西,竟然還有人不喝的,簡直有毛病!
然後轉身離去。
如此輕鬆又瀟灑。
直到背後的老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不屑地問:“連打架都不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看你長得這麼娘娘腔,胡茬難道是貼上去的?
恩,當牛郎的時候富婆快樂系列玩多了也說不定啊……”
“嘖……”
槐詩的腳步停頓在了原地,眉頭皺起,緩緩回頭。
“老大爺,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話可不能亂說……”
“恩?”
羅老似是不接,歪頭看着他:“我亂說什麼了?不都是實話麼?”
說着,他鼓動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渾身野蠻生長的肌肉像是潮水一般地波動起來,向着槐詩挑釁道:“來啊,小鬼,不爽的話,打我撒!”
“你確定?”槐詩冷聲問,“上次跟我這麼說的老頭兒還欠我四十塊演出費沒給呢,別不是訛我。”
“哈哈哈,小鬼真有想法。”
羅老咧嘴,臉上短短的白色胡茬像是鋼針一樣一根根地舒展了起來,笑容變得漸漸猙獰,好像就連那笑意之中也長滿了肌肉一樣:“如果你能打死我,說不定還能領個幾億的賞金回去呢,哪裏需要擔心有人訛你呢?”
“我倒是不怕,但問題是……”
槐詩看向羅老的背後,努了努下巴。
就在老人困惑回頭的時候,從背後的槍套裏拔出手槍撥開保險對準他光禿禿的後腦勺。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扣動扳機。
轟!
在槍口噴薄而出的巨響中,槐詩錯愕。
在那一瞬間,他開啓的閃電反射中,窺見了瞬間的動盪。
當他扣動扳機的瞬間,自無可躲避之處,老人的腦袋詭異地從脖子上轉了三百六十度,回到了原本的方位。
右臂的肌肉瞬間鼓脹,迸發出鐵青的顏色,瞬息間如鞭子一般向着槍口所指的方向掃下。
那一聲破空的脆響和槍聲的轟鳴重疊在一處,竟然難以分辨。
而一顆扭曲的子彈,已經自羅老的手中落在地上。
嘶……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中涌現出了難以言喻的震撼:這老王八蛋,GAY是GAY了點,但搞不好真的是個世外高人……
雖然早就已經斷定子彈對他造不成威脅,可老男人的反應依舊令他感覺到一陣恐懼。
羅老手臂抽下所迸發出的聲音不是一道,而是六道。
就在那肉眼和凡軀難以窺見的短暫間隙裏,粗壯地手臂柔若無骨的向前甩出,迎向了灼紅的子彈。
可真正碰撞在一處的,卻是他五根宛如撥動琴絃的指頭。
從瞬間輕柔地彈奏,便自扭曲了膛線所賦予的離心,將它自從原本的軌跡之中摘出,掃落在塵埃裏。
近乎恐怖的力量,肉眼難及的速度和駭人聽聞的技巧融匯在這一擊之中……
“怎麼樣?這一手,可還讓你滿意麼,小鬼?”
羅老對於槐詩背後開槍的行徑並不憤怒,倒不如說,對這種卑鄙無恥的行爲竟然還有幾分滿意,咧嘴微笑着,一根根細小的肌肉便在面容之下跳動起來。
光禿禿的腦殼之上充盈着紫色的血氣。
他自長桌之後走出,緩緩地活動着身軀,就好像熱身一樣,不斷地有鐵塊摩擦的聲音響起,恐怖的熱意自那一具軀殼中迸發。
在擂鼓一樣的心跳聲裏,他渾身的肌肉劇烈地跳動着,可是卻沒有鼓脹,反而緩緩收縮,到最後,竟然回覆到了常人一般的身量,隨着他漸漸彎下腰,青色的肌肉映襯之下,就好像一隻人立而起的鋼鐵裸猿。
音樂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匆忙地閃向了兩邊,躲避着興奮起來的教練,生怕被捲入這一場殘酷的教習之中。
“你很不錯。”
羅老卻緩緩向前,緩緩說道:“聽說你從小嫺那裏學到了一點寸步的技巧時,我就有些遺憾,她自己學藝不精,根本只會誤人子弟。
今天你既然來了,看在你這一份才能的那份兒上,正好給你展示一下——”
說着,他在十五米外站定,扭了扭脖子,微微俯下身,向着嚴陣以待的槐詩做出了衝刺奔跑一般地準備姿勢。
“瞧好了,這就是……”
槐詩眼前一黑,颶風撲面而來,緊接着,轟鳴聲的迸發裏,那一張驟然出現在面前的蒼老面孔擡起眼眸,緩緩地介紹道:
“——禹步!”
十五米的距離,一躍而過,甚至就連閃電反射都無從窺見的極速!
老人咧嘴微笑着,無數紫青色的肌肉重疊在一處,明明眼眉之間還帶着林間散步一般地喜悅和輕鬆,可面目之上所涌現的卻是莊嚴如嶽、肅冷如鐵的威嚴和震怒。
就好像……傳說中持杵的明王那樣!
在驚愕之中,槐詩下意識地後退。
“錯了。”
羅老無奈地搖頭,嘆息。
這個時候哪裏能後退呢?
後退只有給敵人步步緊逼的機會,既然敵人已經送上門來,那麼,就應該先奮盡全力的去進攻纔對吧?
你錯過了,唯一一個可以出手的瞬間,只爲了換取短短一米的躲閃空間?
有用麼?
你覺得有嗎?
我來告訴你,沒有。
老人向着槐詩伸出了手掌,可他的速度已經慢了,距離槐詩的衣角只差一線。可槐詩卻感覺不到喜悅,反而感受到一陣濃濃的惡寒和危險從老人的手中迸發。
“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