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
在沉默裏,下屬猶豫了許久,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試探性地讀出了樹樁上那兩個血紅的大字:“禮……物?”
息江暴怒,一腳將他踹到了樹上,和那一件血紅色的禮物掛在一起。
“禮你麻痹!”
他額頭上的青筋崩起,憤怒地直接將燃燒的菸捲嚼碎了,回頭,衝着幾個慌亂的下屬怒吼:“這叫什麼!這他媽的叫恥辱!!!”
“你們,七個人,去抓一個受了重傷逃跑的小鬼,結果人沒找到,還被人弄成這個樣子掛在樹上……這不是恥辱這他媽是什麼!”
寂靜裏,無人迴應,只有樹上懸掛下來的受難者發出艱難地聲音,血液從被暴虐展開的胸膛中緩緩留下來。
蚊蠅升騰着飛起,降落,發出令人心煩的嗡嗡聲。
息江沉默了許久,拔出手槍,對準樹上,連連扣動扳機。
在轟鳴聲過後,一顆飽受蹂躪的金小判終於落在地上。
“老李遭了罪,回去之後分錢他多分一成,就從你們的份兒里扣,誰有意見麼?”息江問。
下屬們連忙搖頭。
“很好。”
息江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怒吼:“還他媽愣着幹什麼?給我去找啊!給我把那個兩個王八蛋小鬼找出來!老子要把他們碎屍萬段!否則,就等着接下來被他們倆碎屍萬段吧!”
在息江的咆哮聲裏,遠方巨樹倒塌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火光升騰。
在漸漸升起的濃煙中,暴虐的赤紅擴散在這一片森林中,將一切焚燒殆盡。
憤怒的烏鴉們尖叫着,在空中盤旋,不斷地有漆黑的飛鳥撲擊而下,旋即便在擴散開來的濃煙中迅速枯萎,凋零,化作乾癟的屍體。
濃煙中,一條條蛇的陰影緩緩凝聚,越發地清晰,最後投入了大釜裏沸騰的深淵猛毒中。
化作宛如液態黑暗一般的詭異藥汁。
那已經不再是藥劑熬煉的範疇了,而是近乎創造生命那樣,在貪婪地搜刮着周圍的一切源質,豢養胎中的惡靈。
“快了,就快了……”
隨着各種珍貴的材料投入釜中,林瑜的笑容就越發的愉快,在沙啞地笑聲中,臉頰上那一道慘烈的疤痕剛剛收攏便崩裂開來,如此猙獰。
血水滴落,撒入釜中,升騰起一道道血色的細煙,飄散在風中,好像細小的蛇那樣。
在旁邊,甄穗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躲閃着鼻尖掃過的血煙。暗暗抱怨隊伍里人明明那麼多,爲什麼要自己來做貼身護衛這一份完全沒有前途的工作。
只是,他看向林瑜背影時,原本的不快和牴觸之中也多了一絲忌憚。
熬煉魔藥,投入災厄和死亡,產出毀滅和絕望……這些被稱爲女巫的女性昇華者沉醉於負面源質的熬煉和災厄的萃取之中,以可怕的猛毒和詛咒之藥而著稱。雖然不被承認爲鍊金術師,但她們所造成的破壞力比鍊金術師要更加恐怖。
只不過,十個裏面有九個都是瘋瘋癲癲,還有一個已經徹底變成了神經病。瞪她一眼她殺你全家還有你鄰居全家的那種在女巫裏已經算是很好說話的類型了。
任何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不希望自己被一個會走路的櫻桃炸彈盯上吧?
貼身伺候一個櫻桃炸彈就更難受了……
在難熬的寂靜中,他看向遠方不斷響起轟鳴的密林,期望在升騰地火焰中能夠聽到一個好消息。
比方說那兩個傢伙終於抓住了什麼的,自己也能夠儘早解脫。
可很快,氣急敗壞地息江頂着滿臉的菸灰從灰燼中走出來,啐了一口黑色的吐沫,臉色鐵青。他的心沉了下去。
“沒找到!”
隔着老遠,息江就不快地衝着這裏喊道:“他們已經跑了!要我說,我們在浪費時間!”
他走了回來。
“等一下!”
甄穗下意識地擡起槍口,對準了接近過來的息江,旁邊兩個守衛也起身攔在了前面:“口令!”
“什麼屁口令,連老子都要驗!”
息江的面色越發地難看了,罵罵咧咧的,可腳步卻還在繼續向前。甄穗扣動了扳機,毫不猶豫的。
子彈打在息江的腳前面,最後警告。
“口令!”
可息江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反而加快,向前,狂奔,距離他們還有十五米的距離,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宛如飛行那樣。
空氣中,數十道遊曳的紅線猛然飛了過去,穿刺。
在狂奔之中,息江飛身而起,自空中變換姿態,擦着十幾道血色的細煙躲過,可是卻沒有躲過那一顆甄穗的子彈。
隨着槍聲的轟鳴,息江的身影一陣閃爍,到最後,浮現出了槐詩的面孔。
“正等着你了!”
自大笑中,空無一物的空氣中,驟然有一個魁梧的影子暴起。
隱身在側的郭駑手握着鐵叉,已經蓄勢已久。在明確襲擊的人是槐詩之後,便暴起襲擊,鐵叉攪動風聲,向着槐詩的胸口刺落!
穿胸而過!
在方良聖痕的抽取之下,濃郁的負面源質自鐵叉之上匯聚而來,令郭駑忍不住發出一聲愉快地呻吟。
可很快感覺到不對,手感空空蕩蕩……就好像刺穿了一團霧氣一樣。
槐詩的面孔再次閃爍了起來。
到最後,變成了紅手套的蒼白側臉。
自鐵叉的貫穿之下,紅手套面無表情地擡起手,向他展示着手腕上的暗金臂甲,還有胸前……密密麻麻的金屬炸彈。
糟了……
郭駑下意識地瞪大眼睛。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一切打算,甚至防備了槐詩轉身突襲。唯獨沒有想過,槐詩竟然會將這一件暗金級裝備綁在炸彈之上……
下一瞬,拉美西斯之怒在此迸發!
火光沖天而起。
隨着爆炸的轟鳴,自密林的灰燼之中,有一道陰暗的源質浮現,好像潛伏在荊棘之中的毒蛇一樣,山鬼睜開眼眸,向着敵人電射而至!
這是傾盡最後所有源質的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