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嘈雜的聲音中,原照看着手機上明日新聞的頭條——御前廚魔試合的冠軍照片,那個咧嘴怪笑的老頭兒正隨意的對鏡頭比劃着V字。
那樣子好像從哪裏見過,但無所謂,哼,雖然不知道怎麼贏了懷紙小姐,但定然是用了什麼卑鄙下流的手段沒錯了。
一想到現在的懷紙小姐正在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哭泣,原照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去爲她討回公道。
奈何,狀況不允許啊……
原照仰天長嘆一聲,隨手一腳,將旁邊一個試圖悄悄摸自己褲兜的傢伙踹開,劃出精準的拋物線,塞進了敞開的垃圾箱裏。
環顧四周時,就發自內心的懷疑。
這裏真的是瀛洲麼?
有別於尋常人想象中的潔淨場景,遍地狼藉根本沒有人打掃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垃圾,街道上到處都是違規的攤販和流淌的污水。
牆壁上到處疊着亂七八糟的塗鴉。遠處隱約聽見幾個髒兮兮的孩子被憤怒的大人追逐,在奔跑中匆匆回頭比劃着中指,呼喊着FUK之類不堪入耳的髒話。
大阪·釜崎區——這裏是整個瀛洲最大的混種聚集地之一,僅次於京都的丹波內圈和黃泉比良坂。
在走私、禁藥、風俗業各方勢力交錯之下的無法地帶。
“葉大姐,我們究竟還要等多久啊——”
他滿腹心酸,無奈長嘆。
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東西。
嚼着泡泡糖,手裏還提溜着滑板,葉雪涯穿着寬到離譜的T恤和寬口褲,還帶着一頂破破爛爛的棒球帽。
乍一看,好像是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的嘻哈系叛逆姑娘,根本就沒有東夏譜系新生代第一人的威嚴和氣勢。
但隱隱作痛的後腦勺總是提醒着原照膽敢冒犯和偷溜的後果。
一週之前,剛剛到了瀛洲,他坐在車裏喫着火鍋唱着歌,還沒有來得及和二次元的小姐姐相會,結果就在宅物街的前面糟了重——被這個女人守株待兔一樣抓了個正着。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就跟我一起好了,我這裏正好缺個人幫忙。”
這樣說着,直接提起原照的後領來,扯着他在瀛洲各地亂跑,到處漫無目的遊走,然後不斷的丟來各種心血來潮的想法和離譜的要求,完全把他當成跑腿的苦力。
結果,就沒有能夠第一時間前往奈良……原照等反應過來,就已經錯過了和懷紙小姐的夢幻再會。
只是想到這一點,他的淚就要流下來。
——追尋真愛的道路,爲什麼會這麼坎坷!
天地良心,他本來想要跑路的……結果一離開這個壞女人二百米的範圍,就會瘋狂走黴運。自從三步之內被卡車撞了足足八次之後,可憐的原照只能放棄跑路,被葉雪涯玩弄於鼓掌之間。
“可惡……這死老頭兒怎麼這麼討厭!”
他怒視着新聞裏的簡報,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手絹:“我也好想喫懷紙小姐的飯啊。”
在旁邊,葉雪涯瞥着這個一點逼數都沒有的傢伙,白眼幾乎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小原啊,雖然很遺憾,但不得不提醒你——那個死老頭兒能用一根手指頭吊打你八百次。”她揉着脹痛的眉心,無可奈何的提醒:“以及,那個女人做出來的玩意兒,你只要喫一口之後全村的GDP都可以增加了。
“胡說!”
原照瞪大了眼睛,熱血沸騰:“真愛是可以突破一切的。”
“舔狗可真是夠了。”
葉雪涯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把泡泡糖吐出來,隨意的搓成球形,拋向遠處的垃圾堆:
“原照,單相思並不會改變結局,舔狗也只會惹人厭惡而已——小小年紀不學好,看來你堂姐揍你揍的是真少。”
這兩天,她可沒被原照少煩,把她當街頭賣藝的占卜師,讓她給自己和可愛的懷紙小姐推一推命盤。
只可惜,怎麼推都沒有好結果——
不用推葉雪涯都能看得出來那個傢伙懷紙素子的女人究竟多有問題。
命數詭異的要命,好像忽然從石頭裏跳出來一般,無根無底,但背後的淵源和潛藏的聯繫卻複雜的要命,至少有十六中完全不一樣的卦象結果,而且還在隨時組合不斷的變化。
典型的命鎖——有人不希望懷紙素子被人佔算,根據她的命數設置了數十層複雜兇險到極點的迷霧和詛咒。
就算是如此,也沒有能夠完全瞞過葉雪涯。
師承玄鳥這樣的譜系之主,葉雪涯的風格和他一樣,從來不過分依仗細節,而是擅長俯瞰大局。
倘若只是‘相性’這種程度的問題,根本用不着破解。只看聊聊幾柱的方位和走勢,她就知道原照跟人家完全沒可能。
不,應該是……完全就是天克纔對。
如果這個命盤是男人還好,無非是原照做個一輩子的弟中弟,黴了點沒關係,但否極泰來之後反而能夠因禍得福,大器晚成,屆時成爲東夏譜系的中流砥柱不再話下。
如果這個命盤是女人的話,原照就慘了。
一旦搭上關係,那就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絕對,或許就跟他說的那樣真愛能突破一切呢?但怎麼看這個小老弟,都不像是配得起那種鑰匙的人啊……
人還是得有點逼數的。
這種腦子一熱就要去莽的鐵憨憨還是算了吧。
說又不聽,聽又不懂,懂了又不做……
原家的男人自古以來就都是沒腦子一根筋,上了年紀老成持重的還好,起碼有家族重責在身不會亂來,但如果年輕點……
算了,費腦子也沒用,還是隻能靠鐵拳制裁。
反正葉雪涯是打定主意,絕對不讓原照和那個女人再扯上任何一點關係了。
她伸手,食指和中指展開,像是剪刀一樣直接將原照的手機信號減掉,沒收。
“行了,別摸魚了,裏面磨蹭了那麼久,差不多人也該來了。”
葉雪涯話音剛落,就有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後面響起。
終於,去而復返。
厚重的閘門上拉開了一道望孔,展露出一張帶着隱約鱗片的面孔,獸性的豎瞳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
“大長老正在休息,今天不見外客。”來者冷聲說:“你們該走了,這裏不歡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