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時候,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向着槐詩瞥了一眼,晃了晃狗頭。
意思是湊弟弟還愣着幹啥,跟爺走啊!
槐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又一下,開始尋思着自己在羅馬開槍打死一條試圖襲擊天文會武官的破狗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都長這麼大了,一鍋燉不下。
澳洲還有那麼多小孩兒喫不上飯呢,怎麼就不讓它犧牲一下!
破狗就好像猜到他在想什麼,不屑冷哼一聲,咧嘴,露出一口金屬色的尖牙,打算和這個臭弟弟碰一下。
槐詩翻了個白眼,已經不想再跟它有什麼互動了。莫名的感覺一條狗很好懂,自己一定是有毛病。
“看起來你好像和它相處的不錯啊。”
在身旁,有好奇的聲音傳來:“這就是同性相吸嗎?”
當槐詩愕然的回過頭時,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旁的人,正在歪頭,看着他,不知何時剪短至齊耳的頭髮映照着陽光,泛着微微的光。
將那一雙靜謐的眼瞳照亮了。
充盈着喜悅。
她將雙手背在身後,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
許久,許久,槐詩才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傅依。”
“這不是才過了幾個月而已嘛?”
傅依伸手,接過了狗嘴裏的外賣箱子,端詳着他的樣子:“喫過午飯了嗎?”
“還沒有。”
“那一起吧。”她點頭:“正好叫了最近很熱門的火腿披薩,來到羅馬一定要嘗一下。”
就好像已經提前知道他要來一樣。
從箱子裏取出的是雙人份的午餐,熱氣騰騰,剛剛出爐。
還有一整份重量級烤牛腿,沒有放鹽,還帶着血絲,被狗張口叼起來,甩着尾巴跑掉了。
“最近它好像交了女朋友的樣子,肯定是急着去炫耀一下,放着不用管就好。”
傅依看它跑遠了,低頭鋪好了桌布:“爲了佔這個位置我可等了好久,這裏是帝國大學風景最好的地方。”
槐詩坐在石凳上,看向四周,靜謐的湖泊邊緣,旁邊就是鬱鬱蔥蔥的樹林,蜿蜒的小徑延伸到遠方,隱隱能夠看到遠方的禮堂和鐘樓。
沒有想到,在帝國大學裏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地方。
在日益變化的世界裏,羅馬這一座城市彷彿依舊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裏,未曾遷就過時代的改變。
深入其中的靜謐時,便讓人油然有一種安寧和放鬆感。
明明叫了外賣,傅依卻自己沒有動幾口,端詳着他喫東西的樣子,那種愉快的笑容總讓槐詩有些不安。
“怎麼了?”他問。
“喫完了?”
“嗯,差不多。”槐詩點頭。
“那麼,重要的部分來了——”她伸出手,眨着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期待:“有帶禮物嗎?”
“呃……”
槐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挎包,拿出了一個盒子,終於感覺到心虛:“這一次出門比較着急,只帶了這個。”
傅依挑起眉頭,愉快的接過盒子,打開……看到裏面又是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之後,還是一個盒子。
她的神情僵硬了一下,擡起頭,惱怒起來:“你這是跟我玩套娃呢?”
“……這不顯得隆重嘛!”
槐詩乾笑着聳肩,向後挪了一點:“這就是最後一層了,快打開看看,我特地幫你選的。”
最裏面的紙盒打開,跨越千萬裏之後,來自丹波的特產終於出現在了羅馬的帝國大學裏,展露在傅依的面前。
那是一截手腕粗細,沉甸甸的……
“鐵棒?”
傅依的笑容抽搐起來,漸漸危險:“這什麼?”
“走之前從實驗室裏拿來的新成品,可以當成新型合金吧,硬度和韌性也比外面的同類產品強了不少。而且具備源質衍生的特質,能夠自我修復,就算有了裂口,倒點鐵粉上去過一段時間就能重新長好……”
傅依嘆息意思橫,擡起手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的問道:“所以,這個東西,究竟是幹什麼用的?打爆你的狗頭嗎?”
“呃,磨牙棒?”槐詩縮着脖子解釋,“你不是一直在抱怨狗亂咬東西麼?這個多少能頂好幾個月吧……”
沒辦法,走的實在太急了。
他原本還說再等一段時間,傅依過生日的時候準備個好點的,結果現在忽然到了羅馬,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好意思去土特產店裏買什麼東西糊弄她。
思來想去,只有自己參與研究和製作的產品勉強能夠拿得出手。
源質混晶自癒合金磨牙棒。
這大概是全世界最硬的磨牙棒了吧?
傅依低頭看着手裏的鐵棒,又看了看槐詩的臉,很努力的剋制着把這個東西塞進他嘴裏的衝動。
“……這還真是實用啊。”
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把這玩意兒隨意放到旁邊:“現在你好歹都是區長啦,就不能送點有氛圍的東西嗎?
我在新聞上都看得到,丹波之王誒,厲害的要命!”
“但實際上和新聞裏完全不一樣。”
槐詩搖頭,忍不住無奈:“有些新聞我自己看了都臉紅,根本就吹過頭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厲害。”
“可我覺得起碼是比新聞裏說的要厲害的。”傅依想了一下,鄭重的告訴他,“比那些人想的還要厲害。”
這麼說的時候,傅依的神情就變得認真又愉快。
就好像打心底的相信,他所創造的一切具備着難以代替的價值。
令槐詩越發的汗顏。
“行了,別坐着了,走吧。”
她起身,伸手邀請道:“難得來一次,我帶你去學校裏轉轉吧,畢竟你那麼出名,我也會很有面子嘛。”
“嗯?難道我在這裏也很出名麼?”
“當然啊,粉絲又不少呢。”傅依點頭,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湖裏撒歡狗刨的哈士奇。
神情頓時微妙起來。
羅馬帝國大學吉祥物候選者‘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