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新白娘子傳奇 >第十一章 素貞爲情舍妖丹(3)
    月黑風高。仵作提着燈籠走到一孤零零的房子外,他提起了燈籠,昏黃的燭光下,映得門口掛着的“義莊”二字顯得格外瘮人。

    一隻野貓從樹上竄了下來,仵作嚇得手中燈籠晃了晃,看清楚是貓,才安下心來。

    進了義莊,仵作提着燈籠走到一具屍體旁,從身邊的籃子裏取出香燭和祭品。

    仵作念道:“梁大人,我知道你死得冤枉,真兇依然逍遙法外。不是我不幫你,只是”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燈籠裏的燭火驟然熄滅。

    仵作頓覺毛骨悚然,兩腿發軟,跌坐在地。他抖抖索索地爬起來,走到窗前,將被吹開的窗戶關上。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身後突然冒出梁俊的聲音道:“說你爲什麼要撒謊,爲什麼要隱瞞我的死因”

    仵作渾身顫抖,頭也不敢回,聲音也因恐懼帶上了哭腔。

    “不關我的事啊當日我就想告訴知府大人,那點兒洋金花不至於毒死人,可是,可是丞相大人打斷了我的話。”

    “那你之後爲何不提出疑點說,你是不是和兇手串通一氣”

    仵作連連擺手道:“冤枉是是他們警告我不要亂說話。”

    “他們,他們是誰”

    “是丞相大人,”仵作臉色鐵青,慢慢轉頭,愣道:“你怎麼是你”他回過頭,身後哪裏是什麼梁俊冤魂,分明就是白素貞

    白素貞弄清了原委,淡淡道:“我不過是用了些口技,便詐出了你的真話,既然你知道許仙無辜,那明日便隨我去趟衙門,替他洗冤”

    仵作聽到她的話,卻是臉色大變,“不行,我若是隨你去衙門,全家都不會有好下場。你若要逼我,大不了我一頭撞死”

    看着仵作決絕神色,白素貞微微皺眉思索。

    丞相爲何要阻止知府查明真兇沒這個道理啊,死的是他親生兒子

    白素貞正想着,仵作趁機一把將她推開,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義莊。

    看着仵作的背影,白素貞目光中露出了更爲疑惑之色,喃喃道:“不行,事違常理,必有古怪,我得想辦法去見見漢文。”

    她身形化作一團白光而去。

    夜深人靜,清冷的月光透過監牢牆上的小窗戶灑進牢房。許仙一身血污地坐在牢房的一角打盹。

    牢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譁之聲,幾個獄卒押着個渾身破破爛爛的犯人走了進來,將那犯人推進了許仙那間監牢。

    許仙睜開眼看了那犯人一眼,又繼續打盹。

    那犯人挪到許仙身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問:“你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許仙這纔打量了那犯人一眼,目光在他的手腕處一掃,隨即淡淡地道:“我沒犯事。”

    犯人深有同感地道:“那你就也是被冤枉的了這些官老爺,忒黑心我不過是餓慘了,偷了幾個饅頭喫。他們就把我打入大牢,若是沒錢贖,根本出不去”

    正在一旁用晚膳的獄卒聽到二人談話,走了過來,踢了踢牢房的門:“安靜些別吵”

    許仙看了一眼犯人,又看了看獄卒,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用晚膳”

    獄卒不耐煩地取了兩個碗推進牢房,碗中是幾個又髒又硬的粗麪饅頭。

    “喫完就給我安生些”

    許仙將碗推給那人,那犯人嫌棄地看了那碗饅頭一眼,根本不去碰。

    許仙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很快將目光轉開了。

    午夜,天氣變得寒涼。獄卒一個人喫着菜,喝着酒,忽然身子一軟,趴倒在了桌上,酒壺滾落在地。

    犯人見許仙正閉目養神,手中瞬間多了一把匕首。他眼中閃過狠辣之色,揮着匕首就刺了過去,不想許仙忽然睜開眼,朝牆側一滾,生生避開了這刀。

    “來人有刺客”許仙喊道。

    那犯人冷笑了一聲,“看來是我小瞧了你這個文弱書生,居然被你識破了”

    許仙戒備地看着他道:“你說你是因爲太餓了纔去搶劫,可是衙役送的飯,你卻十分嫌惡。而且,看你虎口的老繭粗硬似鐵,應該是長期持刀之人吧。你主子迫不及待對我下手,看來他是怕了”

    犯人朝着許仙撲了過去,冷笑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太聰明的人通常都活不長。受死吧”

    夜色深重,通往監牢的路幽深又長,白素貞心事墜墜地跟隨李公甫朝牢房內走去。

    看了看四周,李公甫邊走邊咂嘴道:“知府大人下了死令,誰也不準探監,我只能悄悄跟一位牢頭兄弟借了鑰匙。白姑娘,你這麼着急要見漢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白素貞咬着嘴脣,眉頭緊鎖道:“我發覺有人故意要置漢文於死地,我怕他有危險,所以得過來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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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監牢的門,李公甫不以爲意地道:“這裏是大牢,能有什麼危險等等,那人不對勁”

    看到獄卒暈倒在地,白素貞快步上前,在那人脖頸處一探,又看了看旁邊碎了的碗片。

    “有人在他晚膳裏下了迷藥,糟了,漢文怕是有危險”

    兩人再不遲疑,快步朝牢房深處跑去

    監牢內,許仙氣喘吁吁地躲避着那人的匕首,他躲閃間,焦急地向外望着。

    “不用看了,沒人會來救你的。我們的人早在獄卒的晚膳裏下了迷藥許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人再次舉刀撲上來。

    許仙冷靜地看準他小腿上的穴位,狠踢上去。那人痛得幾乎跪了下來,一咬牙,再次向許仙撲了過去。

    情急之下,許仙抓住刺過來的匕首,鮮血自他指間流出。犯人獰笑着,將匕首逼近他

    “住手”李公甫怒喝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一刀劈開了牢房門,衝上去便與那犯人鬥在一起。

    犯人見計劃失敗,不再糾纏,他一腳踢開李公甫,朝着牢房外奔去。李公甫緊隨其後也追了上去。

    白素貞衝進牢房,立刻拿出手帕,替許仙包紮傷口

    她心中愧疚,捧着許仙的手心疼道:“漢文,你的手受傷了。”

    許仙忍住痛,有些擔心地看着她道:“這裏不安全,你趕快離開。”

    白素貞沒有動,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你且回答,爲何這裏不安全爲何這人要刺殺你”

    白素貞目光中帶着探究,許仙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我看過你寫的用藥日誌,濟世堂的洋金花早就已經用完,全臨安都沒有這味藥。這麼明顯的破綻,在大堂上你爲何不講”

    許仙似乎有話要講,卻最終沉默了。

    看着他隱忍的表情,白素貞紅着眼圈道:“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對不對你究竟瞞了我什麼,你說啊”

    許仙目光堅毅,沉思了一陣道:“素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我只是不想你牽扯到這件事當中。你就不要再問了。”

    白素貞忖度片刻問:“是不是那梁相,他故意的對不對”

    許仙有些喫驚:“你怎麼知道”

    白素貞又繞回道剛剛的問題道:“到底他爲何要這般對你”

    許仙擰着眉頭糾結一陣道:“他便是當年陷害我父親之人。所以哪怕鐵證如山,他都不會允許我翻案。”

    白素貞聽完許仙講的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是說,你爹當年想要彈劾梁相貪墨,梁相懷恨在心,寧可放棄追查真兇,也要對你下手”

    許仙望着牢內昏暗的燭火道:“當然不僅僅因爲這些舊怨,我懷疑我爹當年蒐集的那些證據還在。他是因爲忌憚許家,所以才斬草除根”

    白素貞坐在他身旁,喃喃地道:“難怪他派人來搜你家”

    許仙頓時露出了緊張之色,“搜我家我姐姐姐夫沒事吧”

    白素貞示意他不要急,“許姐姐她們沒事,光天化日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但是,他們帶走了好些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些證據。”

    聽到白素貞的話,許仙卻是搖頭。

    “我爹當年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我故意提到我爹的遺物,不過是爲了探他的虛實。”

    白素貞突然皺起眉,口氣帶着怨氣道:“你就是知道無論此案結局如何,他都要藉機剷除你,所以你並不申辯,也不要我再想辦法救你,對不對”

    許仙點了點頭,露出了無奈之色。

    “梁相心狠手辣,又權勢滔天,你若與他鬥,不過是以卵擊石。如今朝堂,他一手遮天,唯有剛直不阿心繫蒼生的睦王殿下敢與他抗衡。”

    白素貞起身道:“那我去找睦王”

    許仙看着她不顧一切的表情,想了想道:“睦王這幾年一直在外督軍。怕是遠水難救近火。素貞,如今我只想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

    許仙拉着她的手,對上她急切的目光道:“我年少時曾與睦王相交,我會修書一封,告知他關於梁相的種種疑點。你找機會幫我把信呈與睦王,讓他追查此案。來日我與父親若能沉冤得雪,九泉之下也能心懷安慰。”

    聽到許仙這麼說,白素貞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不許說這般喪氣話,我不管梁相如何一手遮天,一定救你出去。”

    許仙又是無奈又是感動,動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就在二人感傷地望着對方時,李公甫快步走進監牢。

    “那犯人已經畏罪自盡。白姑娘,你速速離去吧,免得再生波折。”

    白素貞依依不捨地看着許仙,許仙衝她點了點頭,她這纔跟隨李公甫離開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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