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能有十幾秒,我終於艱難的從喉嚨裏發出了一句低沉的問候。
“是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好,你呢”那邊也是間隔了一會兒纔會的話。我似乎能夠感覺的到,她在聽到我聲音那一剎那的慌亂。
我不太清楚那次的通話時間到底有多久,好像是很長,長到手機在我的手裏也變暖:但又似乎是很短,因爲我記得和她說過的話,少得可憐。在緩慢的匆匆之間,結束了通話。那天以後,我沉寂了幾天,想着這幾年發生在我身邊的事,起初還是很煩,很亂,但漸漸地,我對這一切都變得坦然。
文中的旁邊,有一家我很喜歡的書店旅陌。我習慣了時常在晚上光顧那裏,在安靜的閱讀中,放鬆着身心,同時也渴求一絲心靈的慰藉。那裏的老闆有兩個,女的時常冷着一張臉,男的卻每天都笑的很和善。不過,聽文中的那些學生說,女老闆其實人很好,對待在那裏偷摸做題的學生,從來都是視而不見。我很納悶爲什麼這裏不把女老闆稱爲老闆娘,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對情侶。
我有一次問過他們這個問題,女老闆給我的答覆是這樣的:“我們又沒有結婚,也沒有想過要結婚,法律上都是自由的個體,現在只是合作開店的關係。”
男老闆對此迴應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男女老闆都是特別隨性的人,有時候把書店扔給我,兩人會騎着摩托或單車出行,有時一天就回來,有時會是好幾天。書店裏出售書籍,也會給客人出售咖啡,奶茶等飲品。不過那裏裝有飲水機,水是免費提供的。
天氣的一天天變冷,向人們訴說着這一年的即將結束。文中的學生也開始放寒假,但是店裏面的生意,卻不受外界氣溫的影響,依舊很紅火,儘管裏面的客人,有時不會在這裏花掉一分,但看着店裏面的閱讀者,楓哥依舊很高興。我還是喜歡在閒暇時來這裏挑一些書看看,反正這裏的一切都不用花我的錢,遇到一本自己喜歡的書,還可以打聲招呼,直接帶走,雖然我很少這樣做,不過,這次是例外。
那是無意中看到一個長相普通的男生,手中拿着一本詩集:倉央嘉措情詩集。我記得,曾經我想送一個人一件禮物,找遍了自己並不豐富的收藏,最終選擇了一本書,就是眼前男生讀的這本書。不過不同的是,那是我當年在西藏的時候,無意間在街頭買到的一本。
那晚,我翻看着從書店帶出來的這本詩集,眼前不時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現在,那一切的過往都很難讓我感到難過與辛酸,但我依舊不能控制它在我腦海中出現的時間。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合上了書,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給一位老朋友。
“喂,你睡了嗎”
“還沒有,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跟你隨便聊聊,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好久都沒有聯繫過了,正想聊聊呢”。
我和小諾沒有了那次打電話時的侷促與不安,互相說着自己身邊最近發生的開心的事,有時會輕笑出聲。
“你還記得有次我送過你一本書嗎”
“是不是那本倉央嘉措情詩集”
“對,我說的就是那個,居然連書名到現在都還記得啊”
“沒有啦,是我剛好在前倆天偶然間看到,以前沒怎麼認真看過,這幾天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讀一下,挺好的一本書,只是以前靜不下心來看。怎麼了”
“哦,是這樣啊。我以前讓你撕開那本書,你撕了沒有”
“沒啊,好好的一本書,爲什麼要撕呢”
“這麼說你沒有看過我夾在裏面的東西”我的心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久違的感覺。
“裏面沒有加東西啊,這本書的每一頁我都看過了,而且這跟撕書有什麼關係”
“都怪我那時候說話沒個正型,也沒跟你說清楚,你不用整本書全撕,只要把扉頁撕開就可以了,那裏面有我寫的一點東西。”
“你等等啊,讓我看看。”小諾語氣中帶着一絲期待。接着,我聽到了一陣鍵盤敲擊的聲音。
“成慕,對不起,對不起,我”小諾聲音帶着顫抖,聽得出她在努力的剋制着自己。我知道,她是今天才發現的這個東西。
那晚的對話,在我對小諾的安慰中結束。我很感謝那位男生,讓我彌補了未知的一個遺憾,我想,這也許就是緣分吧。我信緣分,但我更信命。
今年的除夕夜,格外的熱鬧,我們沒有再去那個小廣場,沒有去看led上的跨年計時,沒有去放煙花。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陪在父母身邊。至於小廣場,大家似乎都想要把曾經自己珍視的一段回憶,埋葬在那裏。至於一一,和楓哥一起去了楓哥家裏。
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們來到楓哥的旅陌,人看起來不多,但卻是迄今爲止的最強陣容。蘇祁、小諾,都來了,小江也來了。書店在這一天難得的關了一次門,這一夜,書店裏只有我們,對了,還有滿屋的人類進步的階梯。
我們暢談着一切,毫無顧忌,一一也跟我們坐在了一起。開始時還是比較高冷,隨着小江不斷地勸酒,也逐漸顯露出一股豪爽,看的楓哥直搖頭,但沒人會去理會。
我有點高,拉着小諾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我卻說祝福你,我們相互看着對方,都笑了。
一一有點高,跟楓哥難得的來了一點小脾氣,楓哥倒是看起來挺清醒,哄着一一,不過看向我們時的眼神,卻不是很好看。
蘇祁也有點高,但是小江比她更高。小江不斷地重複着他以前是怎麼怎麼的喜歡呂悠然,但是那晚,他突然間醒悟了。
小江說,同學聚會的那晚,他跟呂悠然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時候,他接到了那個很喜歡他的女孩的電話,他走到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她。
此時,女孩就在那家小賓館的外面,她在外面站了大半晚。她說她看到了一切,看到他們昨晚睡在一起,但是她不在乎。女孩說着不在乎,自己卻先哭了起了。
小江說,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這個哭泣的女孩,眼睛好大,好亮。哭起來的感覺,比呂悠然還要風騷,騷的他想要用一生來保護她,騷的他心裏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楚現在的他,只想和這個又騷又會哭的女人,一起好好的糾纏一輩子,哪怕是互相折磨。
我們在迷醉中都很感慨,曾經的“汪汪”,最後追到的骨頭,竟然不是呂悠然。
蘇祁眨着醉眼,吐着醉氣。很是有感慨的對小江講到:“漂亮且狡猾的女人,永遠不會把以前追過自己的人,作爲狩獵的目標。即使是偶爾給你一點朦朧的暗示,也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魅力猶存。”
我還記得蘇祁說,一旦喜歡,換來的永遠都是心酸,即使是兩情相悅,也只是有一個好的起跑線。
那晚,我隱隱記得大家還說了好多,但是那時的我,已經趴在桌子上迷糊起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發現小諾和我依偎在一起。我緩緩起身,沒有吵醒她。別的人,都各自蜷縮在一個相對暖和的地方,不過沒有看到蘇祁和一一。
一週後,我去送蘇祁到機場,她還是回了北京。臨走前,她說自己在外面呆的久了,累了,一定會回來的。我笑着答應。
小諾不知去了哪裏,但是臨走前她讓我們不要找她,她說如果她想我們了,會回到漳水。
小江還是回到車廠,幾周後說自己準備結婚了。
我自己在網上做着各地接來的訂單,沒有再離開。時不時的,還是會去旅陌,看看書。
楓哥和一一,還是老樣子,不時地會把書店扔給我來照看。旅陌書店,一直還是兩個老闆。
偶然的一天,我坐在書店裏悠閒地喝着一杯咖啡。透過玻璃的外面,有一個穿着陽光的女學生。她已經站在外面好久了,嘴裏不停地說着什麼,但是隔着一層玻璃,我實在聽不清。我不知她是不是有事,但還是走了出去,準備去看看。當我走到近前,才聽到她原來是在哼歌,我饒有興趣的聽着,她唱的不錯,但相比而言,歌詞更是讓我心中一震:
謝謝你給的愛閃耀,我單薄的生命,成長需要一些曾經,分手是兩個人各自的修行。傷心時旅行逆着風前進,就算沒有了擁抱不代表沒愛的能力,放手是因爲我真的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