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頂天一直仔細望着東東，心裏也不知在想什麼。許久，他從口袋拿出了四顆糖。
明明是四顆嘛小天啞然失笑，不禁爲自己的多慮而自嘲。顯然，東東沒有靈數士的潛質，最多隻是個有些蠻力的傻瓜
傻瓜也能達到巔峯學徒的水平，唔，這就是所謂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吧
東東畢竟是傻瓜，所以楊頂天沒和他較真，相反地，他將四顆糖遞到東東手裏，安慰道：“東東厲害，值得獎勵。”
東東大喜，一把抓過糖，口中道：“家主爺爺每次都給我糖，我、我最喜歡你了。”然後他樓了一下楊頂天，但目光始終沒有焦點，好像一直望着別處。
楊頂天苦笑道：“是家主伯伯，你又叫錯了。”
東東憨笑道：“我是傻瓜嘛。”說着，他連剝三塊糖，把嘴巴撐得滿滿的。
“你不傻。”楊頂天和藹道：“你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還沒有走出來而已”
小天看了半天，此刻終於忍不住道：“家主大叔，你就別捉弄這個傻瓜了，快選你的晉升對象吧。”
不知爲何，東東一聽“傻瓜”這個詞，眼中立刻冒出凌厲的寒光，似乎這個詞只能自己說得，而別人是提也不能提的。只是他的目光始終失焦，所以看上去除了有點可笑之外，倒並不會讓人感到威脅。
楊頂天看了小天一眼，心平氣和道：“東東就是我的晉升對象。”
小天呆了呆，忽然狂揉鼻子，因爲他只能用這種辦法來緩解內心的驚訝。但他很快發現一件事：雖然自己的鼻子都快揉爛了，但還是不明白楊頂天爲何要晉升一個傻瓜。
楊頂天望着小天，意味深長道：“東東其實很聰明。”
聰明個鬼小天沒好氣道：“對對，他只是還沒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而已。”
“不錯。”楊頂天點點頭，似乎聽不出小天的挖苦。
小天忽然想起了正事，忙問道：“家主大叔，既然咱倆已經選好了晉升目標，那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只是不知您要工作多久”
楊頂天思索道：“設計數盤麼我有把握單盤晉升，只需三天即可。”然後又追問道：“小大師年輕有爲，效率想必比我高吧。”
跟我猜的一樣啊小天眼珠一轉，假裝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比您快一點，大約要兩天。”隱藏實力，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楊頂天果然面露訝異，忍不住讚道：“效率如此之高，已經堪比數師協會的精英會員，怪不得楊家新軍能在短短半年發展壯大。”
兩天晉升一個，半年可沒法晉升四百多人。小天知道自己疏忽，因此忙道：“楊家新軍還有好幾位數師，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楊頂天並未深究，只是微微一笑，道：“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楊家新軍能融入楊家正軍，共同爲楊家效力。”
客氣話誰不會說所以小天隨口道：“那是自然，自然”
“而不是針對我”楊頂天忽然打斷小天的話，並且直視他的雙眼。
小天心裏一驚，瞬間覺得氣氛凝固成冰。好在他思維敏捷，因此連忙硬着頭皮解釋：“這次是應直木長老提議，纔在正軍和新軍之間進行友誼賽，人選都是直木長老定的，怎麼可能針對您個人再者說了，比賽的輸贏只能決定新軍的長老席位，對您可是沒有半點兒影響”
小天越說越順溜，不禁暗自得意起來，最後一攤手，表示：我很無辜的。
楊頂天又盯了小天幾秒，這才點點頭，回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小天望着楊頂天高大的背影，暗自思索道：家主就是家主，我這佈局本以爲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你覺察出了端倪。
不錯，我就是針對你個人的，大陰謀家
三天後。
家政大樓會議廳又坐滿了人，因爲今天是數師之戰的揭曉日，也是決定楊家新軍長老席位的日子。
雖然人很多，但會議廳卻透着絲絲寒意，也許是因爲十月將近，所以昔日暖陽越來越吝嗇，也許是因爲楊龍和東東的晉升已到尾聲，所以每個人的心情都分外緊張。
此時此刻，楊龍和東東面對面端坐於地，兩人數海各自發出淡粉色光暈，隨着心跳而有規律的波動着，周圍數百人都能感受到這涌動如潮的驚人力量。
楊龍面容扭曲雙目緊閉，腦門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在眼鏡附近匯成一汪水窪，又順着鼻樑潺潺而下。顯然，他正承受着脫胎換骨所必經的陣痛。
東東的外表倒沒什麼變化，雖然同樣強忍痛苦，但他臉上卻多了份莫名其妙的笑意，看上去愚相依舊。不僅如此，他的手裏竟然還握着一顆彩色紙衣的糖，似乎捨不得喫似的。
小天認得那顆糖。那是三天前楊頂天送給東東的，當時有四顆糖，但東東一口就吃了三顆，只留着最後一顆沒捨得喫，沒想到竟然一直保留到現在。
果然是傻瓜小天嘆口氣。東東的智力有缺陷，晉升後必將影響戰鬥力，根本不可能戰勝楊龍。就因爲這一點，小天連無盔無盤的技巧都沒顯露，否則很容易和楊頂天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天之所以隱藏實力，還因爲他對楊龍並不瞭解，李小龍也沒對楊龍進行過嚴格的考覈。但通過這三天的集訓，李小龍已經能對此人做出初步判斷：心性堅韌，陽光豁達，比較符合楊家新軍的風格。
所以小天才費盡心思改動數鏈，給楊龍加了兩支肩角，將其晉升爲“蠻牛數士”。
波楊龍的數海忽然發出一陣強烈的脈動，然後光暈迅速收縮，最後隱入數海幾不可見。
楊龍首先晉升成功
衆長老紛紛鼓掌，爲楊家又添一名數士而欣慰，也有人竊竊私語起來，看小天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因爲小天設計數盤的時間比楊頂天短，楊龍晉升的速度又比東東快，如此一來已是佔盡優勢。除非東東在戰鬥力方面有驚人表現，否則楊頂天必輸無疑
楊龍一睜眼，兇猛霸氣瞬間席捲全場，很多人忍不住冷戰連連，又嘆天涼好個秋。但楊龍的目光只盯住小天，然後徑直而來，當場就要跪下磕頭。
小天連忙抓住他的一支角，笑道：“我們的規矩與別處不用，你只要向楊蔓長老效忠即可。”
不都是向數師效忠嗎楊龍微露詫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向楊蔓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道：“楊龍願終生效忠於大姐頭，如違誓言”
“別發毒誓啊”楊蔓連忙抓住他的另一支角，責怪道：“開心就好，別發毒誓，而且不用終生那麼久，替我打三場硬仗就行。”
啥，這都行楊龍更加詫異，他正要仔細詢問，卻聽李小龍道：“先去測試你的能力吧，這些規矩回頭我跟你解釋”
“哦。”楊龍弱弱道，起身向衝擊力測試器走去，但剛走兩步又回頭望望，似乎是因爲幸福來得太快還不敢相信現實。
蠻牛數士的攻擊方式是抱摔和肩撞，自然要測試衝擊力。衝擊力的大小與被撞物體的性質有關，彈性越好質量越小，衝擊力就越小；彈性越差質量越大，衝擊力越大所以衝擊力是個因變量。爲了方便在數士之間比較，專門的衝擊力測試器就應運而生，其靶心部分的材質、質量、彈性係數、緩衝裝置等參數必須符合統一規定。
楊龍來到測試器前，距離兩米左右站定。只見他先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將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右角，再猛然衝向測試器靶心，只聽“咚”一聲悶響，測試器立刻顯示出結果：15。4噸。
整個會場噓聲一片。
標準的蠻牛數士，衝擊力應當在40噸，對於剛晉升的數士來講，30噸算是正常的數字，反正其衝擊力會在短期內迅速提升。但15。4噸這種成績就不入流了，所以很多人發出鄙視的噓聲。
“不對”有人尖叫道：“楊龍的角影響了測試結果。”
衆人仔細觀望，果然看到楊龍的角尖插進了靶心，而他正費力地向外拔
又是噓聲一片，但這次不是鄙視，而是震驚。因爲靶心由合金材料製成，無懼普通槍彈攻擊，爆發數士也只能打個淺淺的拳印，而楊龍的角竟然能插進去十公分。
炮彈也不過如此
靶心上插着角，自然會被角拉住而無法向後運動，所以測出的數據很不準確。
小天略一思索，隨即向附近的長老借來一支數武匕首，又找了一卷膠帶。然後他將匕首橫着粘在靶心，告訴楊龍再來一次，瞄準匕首撞擊。
用肩膀上的角尖去撞小小的匕首，其難度可想而知，好在楊龍本來就擅長肩撞，所以他二話不說衝向靶心這次距離四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