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17.第17章 喫貨與被喫的刀(一)
    ♂nbsp; 人間界的萬物鬼靈不論生前貴賤,若不能跳出肉體凡胎的禁錮得道成仙,便只能重複着開始下一世的生死輪轉。而這唯一的轉世方法,便是經閻王手中的生死簿評判後,繼而通過冥界的輪迴道奔向這下一個未知的前程。

    冥界偌大的虛幻世界裏,只有循規蹈矩的閻府地官們和數不清的鬼靈在遊蕩徘徊。輪迴道孤零零地鎮守在冥界的腹地深處,看着鬼靈們排着隊走上奈何橋,在孟婆手裏接過他們自己前世的所有眷戀與罪孽,一飲而盡。繼而悠悠晃晃地撲進輪迴道的罡風中,被撕扯着拉回脫離未久的滾滾紅塵。

    但並不是所有的鬼靈都甘心地踏上了奈何橋。閻王手中的生死簿只能斷生定死,卻不能違逆每個鬼靈自己選擇的自由。

    從閻王殿中出來的鬼靈中,只有一小半會乖乖地跟着地官的指引,直接奔向下一場輪迴。而大部分的鬼靈都停在了奈河橋下的弱水岸邊,徘徊不去。

    在他們之中,有些是爲了在這黃泉道上等待生前承諾過同去同歸的摯友和愛人,有些是仍固執地眷戀着塵世間的美好與希冀,有些是懵懵懂懂不知自己到底要往哪裏去的破碎幽魂。

    而更多的,是怨念極深的兇鬼惡靈們。

    比起其他的同類們,這些前世被冤孽纏身而橫死的怨靈們將所有的執念都聚集在了一魄之中,以失去本性的代價換取了極爲強大的力量。但閻府的地官和人間界的修真者們的制衡使得他們並不能傾巢而出,返回陽世完成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取得的痛快報復。

    於是這些被留在弱水彼岸的惡靈們年復一年地在奈何橋邊無所事事,有些被漫長的鬼靈年歲磨去了悲慘的記憶,跟着輪迴大隊踏上了往生之路;有些仍然蹲坐在陰陽兩界之間,與豔如紅蓮業火的曼珠沙華相倚爲伴;還有一些在岸邊驟然滑了腳,飄飄蕩蕩地掉入了弱水之中。

    片羽不沉的冥界弱水,濺不起一點的水花,就吞沒了所有掉進她懷裏的萬物生靈。

    這是六道鬼靈最終的歸宿沉入弱水,並非萬劫不復,亦非從頭再來。

    只是就此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六道之中,從此上碧落、下黃泉都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是六界知的冥界規矩孟婆湯一碗,前塵湮滅;而弱水三千,則是萬物歸無。

    “這個彎刀器靈也只進了冥界剛近百年,但完全不像弱水邊的其他惡靈,”楚歌頓了頓,像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措辭來形容這個器靈在冥界的真實狀態。但向來都對凡人的言語用詞並不怎麼熟悉的小房東搜腸刮肚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一個足夠言簡意賅的概括言辭。

    但楚歌還是眯着眼跟自己點了點頭,像是終於知道怎麼來轉述這段十餘年前老頭子告訴她的故事。小房東擡頭看了看正暗自揣度着她嘴裏會吐出什麼樣判詞的兩位老友和縣太爺,轉頭對着秦鉤一字一頓地補完了這句話:

    “它是冥界創界以來最吵的惡靈。”

    柳謙君、殷孤光及縣太爺被這個故事猝不及防的風格轉變震到,前一刻還在唏噓秦鉤前世的命運多舛,這一刻只覺得有股子癢意從腳心直冒上來,快要從嘴裏衝了出去。

    倒是一直埋首於魚肉菜餚的女童在半飽的狀態下給出了極爲合適的反應。

    甘小甘滿口的魚肉“哧溜”地滑下了喉嚨,繼而迫不及待地悶悶嘿聲笑了出來:

    “最吵嘿哈哈哈真的像真的好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童像是被撓到了笑筋般破天荒說了一大句話,自顧自地悶頭拍起了桌子,低聲笑得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秦鉤被甘小甘誇張過頭的悶笑嘲諷得臉紅脖子粗,憋屈得一口悶住了內息,打定主意從此之後再也不說話再也不說了

    楚歌疑惑地看着原本執意要她把這部分的來龍去脈講個清楚的衆人除了甘小甘前所未有地快要笑到斷氣,看起來短時間裏還不能停下來;在她眼裏還是小樓的縣太爺不知爲何舉起了一隻袖擋住了大半個臉,眼角似乎還冒出了些微的亮光;就連柳謙君和殷孤光都正奇怪地抿緊了嘴,前者時不時地還會雙肩抽動幾下。

    根本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某句話突然改變了整個房裏的氣息,楚歌翻了翻白眼,決定還是在天黑前快些把這故事講完:

    “老頭子回來告訴說,這個彎刀器靈早在秦代就有了不錯的修爲,這次被人間修真界從陵墓中挖了出來,本打算好好地見識下天光下的世界,沒想到被一個怪物半路劫了下來。”

    楚歌斜眼瞥了瞥還在桌上笑到背過氣去的甘小甘,搖了搖頭,完全無法理解爲什麼會有人把眼前這個女童和怪物等同起來:“聽說一車上的二十幾把出土刃器,都被這怪物一股腦全吃了下去。其中十餘把雖然也有了器靈,但畢竟在鬼靈中也算是遲鈍的一脈,都被地官們一個接一個地忽悠着扔進了輪迴道里。最後只剩下了這麼一個。”

    “這把彎刀的器靈脩爲比其他的都要厲害不少,閻王本來是怕他變成太兇殘的惡靈爲禍世間。就把他扔在了奈何橋下邊,想要磨磨他的怨氣。”

    “但是這個器靈比閻王預料地要厲害太多它每天蹲在橋架邊上,見了每一個新來的鬼靈都要大聲嚷嚷問對方是不是吃了自己的那個怪物,無聊了還會追着地官後面絮絮叨叨地問爲什麼被喫的是它、對方到底看中了什麼纔要喫它。”

    “過了六十餘年,它的修爲不減反增,不但完全沒有要去投胎轉生的念想,還開始溜進了閻府的判官殿,在每一筆生死判後面都要按着順序加上喫、不喫的記號。”

    楚歌在努力回憶當年老頭告訴她的完整故事、並盡了全力保證自己的轉述並沒有出現一詞半字的錯漏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故事講到這裏,已經出現了完完全全的反效果,整個屋子裏幾乎只剩了她自己還正襟危坐地保持在原地不動。

    “二十年後,整個閻府都被這個器靈弄得雙眼不閉。這個時候,秦鉤家的禍害老爹從如意鎮偷跑出來,躲到了奈何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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