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58.第58章 無名之人(一)
    ♂nbsp; “早知道在這山野小地還會有素霓這種劍器在破蒼和我也早該來了。”在聽到張仲簡手中刃器之名後,來人似是頗爲感慨般地低語起來。

    然而不知是天生有着這般粗豪的嗓音,還是有意地要讓對手聽到這讚譽極高的話語,來人儘管像是在對着自己低語,口中的言詞還是一字不落地進了賭坊五人衆與師姐大人的耳朵中。

    “末傾山門下一旦出世,絕不以本尊真名行走人間這種奇怪的規矩還會老老實實地遵守,也真是個沒用的傢伙。”早就聽聞九山七洞三泉之中,只有末傾山會有這種不讓弟子成名的規矩,如今見到了出自這種山門的大活人,向來恨不得讓六界天天大亂的師姐大人覺得實在太過無趣,呵欠連天起來。

    “破蒼”甘小甘舔着小嘴,一雙大眼動也不動地死死盯住了鎮口。

    真是個好名字呢

    想到這般靈力馥郁的刃器竟然與素霓一樣有着個好名字,女童心裏暗暗地爲這兩位器靈高興,口中的涎液卻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更多若此時在鎮口對峙的兩位神兵器靈聽到甘小甘此時的心聲,恐怕也會在這秋日豔陽之下抖上幾抖。

    “只用手中的神兵之名行走世間,連自己的名都完全捨棄”小房東細眯着眼,皺着眉頭思慮了半天,驟然發現了這即將要對戰的兩人所擁有的“緣分”,恍然大悟,“跟仲簡好像”

    從來都以行爲跳脫爲名的師姐大人,也被楚歌這般“強大”的思慮能力給驚得眉頭猛跳。

    像個鬼啊

    在第二大街屋頂上的衆人莫名其妙地各自發瘋時,鎮口的兩位有緣人也終於正式見了面。

    從羣山之巔帶着如同雷雲中奔騰瀉出、劈斬至人間的紫芒一躍而下的來人,在與張仲簡互報了自家的刃器之名後,顯示出了對大漢極大的尊重。

    那旱天雷電般的紫色光華漸漸地收斂至微,不再繼續圍繞着主人的四周身側,直到全部被收回了刃器本體之內,在名爲破蒼的長刀上流轉旋迴。

    “噗哈哈哈”在看到破蒼的真面目後,師姐大人突然捂着肚子低聲狂笑起來,“好好長的刀噗哈哈哈哈跟你差不多高啊哈哈哈哈”

    師姐大人霍然伸出了手,完全停不下來地猛拍着站在她身邊的小房東,笑得快要從房頂上滾下去,完全不記得她自己真正的本體壓根也沒比楚歌高了多少。

    小房東被女子猛力地拍擊着背部,臉色發黑。

    這把在人間修真界因擊敗了六位散仙而聲名顯赫的神兵,竟是一把長達三尺的雪亮長刀若是去掉頭上的高冠,倒也確實和小房東的高度頗爲相近其寬闊則約莫常人的兩個小臂。然而這般寬長的刀身之上,竟只有不到兩掌的柄格在握,像是從它出世之時開始,就不願讓實力弱小的生靈們來掌控它的命運。

    而如意鎮中此時正好的天光之下,刀面上也清晰地現出了數道鑄造伊始便留下的紋路,如同穹宇間穿梭在雲層間的狂風。

    這把並未有任何多餘物事的長刀似乎並沒有屬於它的鞘。

    而張仲簡也終於能看清原本被籠罩在那雷電般靈力內的對手。

    破蒼的刀柄正被半放半拎地持在一隻千年樹根般遒然的掌中。

    來人竟比身形魁梧的張仲簡還要高上不少嚴格說來,是和此時站在了石座上的大漢恰好比肩。

    這個在人間界高大得算是少見的男子與他掌中的破蒼極爲相像同樣寬闊的身形、同樣透着一往無前的凌厲之氣。

    比起手中神兵的鋒利雪亮,破蒼主人似乎對自己的外相併不在意。他只是隨隨便便地披了件人間隨處可見的麻衣外衫,勉強遮住了自己剛強精壯的古銅色身軀,在這秋意漸起的如意鎮中,顯得甚爲單薄。至於他頭上的一頂不知在多少疾風驟雨中沖刷過的竹製斗笠,更是完全沒有盡到職責,將破蒼主人的大半張臉都從斷漏處顯露了出來。

    而讓從來都記不住凡人面孔的楚歌真正注意到的,是這位末傾山大弟子的臉上,正因爲能碰上素霓這難得的對手而牽起了笑意。這殘破斗笠下的一笑,讓小房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破蒼主人面上,那幾乎佈滿了上半張臉面、耳眼之間所有空隙的猙獰疤痕。

    顯然因爲年歲的久遠,那幾乎覆蓋了男子大半張臉的血痕早已顏色暗沉。遠遠地看起來,只是讓破蒼主人的一張臉更爲憔悴罷了。然而隨着末傾山大弟子嘴角的高高翹起,這暗沉的血痕驟然像活過來了一般,撕裂成了數張血盆大口,在男子的面上肆無忌憚地嘲笑着世間的一切。

    人間修真者一旦跨過築基之境,若非傷到魂魄和精元、或其四肢與五臟從肉身中被徹底毀去,無論多重的傷勢,都會隨着年月的推移、以及修真者本身的修爲提升,而最終痊癒這也是人世間大多數生靈之所以踏入修真這條道路的主要原因,即使做不到長生不死,至少也能延續陽壽、爲自己的肉身尋求更加強有力的保護。

    當今人間修真界中的九山七洞三泉之中,衆位掌教和其中的多位長老,因其修爲深遠純厚,不僅已能讓自己長生不老,甚至在與冥界談判成功的條件下,間或還能做到起死人、肉白骨。

    但眼前這位顯然修爲已達到散仙之流的末傾山大弟子面上,竟還有這種看似至今還沒有痊癒的數道血痕,連他的整個面目都被連帶着扭曲起來。

    “末傾山的修行果真艱難至此,連堂堂的破蒼主人都會留下這種程度的傷口麼”柳謙君顯然也看到了楚歌眼中的景象,倒吸了口冷氣。她的族羣中大多天性悲憫,對於人世間所有受傷的善惡生靈都有着無法言喻的憐惜之情。

    “這些傷口,不可能是這甲子以來受的舊傷。”作爲賭坊裏的“大夫”,小房東在這方面確實言之鑿鑿,看到這種程度的可怕傷口,她也幾乎有衝動奔上前去,將如意鎮後山出產的藥草統統敷到對方的臉上去,“至少都也該有了百年之久他左耳上的那條疤子,恐怕不會少於五個甲子。”

    這個只以手中刀器之名行走人間界的無名強者,竟然完全不以自己修真者的身份爲益,就這麼容許多年前的舊傷清晰無比地留在了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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