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65.第65章 傒囊之心(二)
    ♂nbsp; “你不認識他”楚歌站在殷孤光的房間裏,指着仍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的第四代“病人”,對着末傾山大弟子大呼小叫起來。

    在放任張仲簡自己收拾完畢再回賭坊後,楚歌顯出了她四尺身材的強大優勢小房東使出了江湖中常見的賣藝把戲,踩上了大漢的專用石座,像是滾雪球一樣地成功將好友的“身家性命”帶回了位於九轉小街的小樓之中,順便也將破蒼主人帶到了殷孤光的房間裏。

    從一開始就覺得孤光家的師姐是個大麻煩、恨不得趕緊把這些個外來客都給扔出去的小房東,在明白這個妖力爐鼎不可能作爲房租落到她的大藥簍中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末傾山大弟子擡走仍“賴”在幻術師牀榻上的第四代,藉此趕緊結束這無端端亂了整個小城秩序的鬧劇。

    然而楚歌的願望很快地落了空。

    末傾山大弟子摘下了破陋的竹製斗笠,冷眼打量着眼前這位睡得人事不知、還有着一頭看起來像是老弱之流專屬的灰白長髮的“陌生人”,一眼便看出這傢伙絕對不可能跟自己有任何形式的對戰,頃刻間失去了興趣。

    破蒼主人搖搖頭,表示絕對不可能帶走這個病秧子拿這種貨色來充素霓,未免也太小看他末傾山山門了。

    楚歌氣得小臉扭曲,藏青大袍下的一雙腳又開始恨恨地急速跺了起來。

    “如意鎮向來有山神結界保護,修真界的尋常生靈不可能在五百里範圍外感知到鎮裏的任何動作如果你不是追着這位佑星潭的弟子,又是怎麼找來的這裏”

    回來的路上便一直都臉色發白、沒有置過一詞的殷孤光突然發問。

    從破蒼主人與自家師姐正式對上面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又低估了師姐從小到大,出身傒囊一族的師姐在整蠱其他生靈的時候總是喜歡多留幾手。時間一久,他這個跟在師姐身邊的小師弟已能看穿她大部分的把戲,於是好玩心極盛的她進而尋摸起其他的法子來。

    應該是自己十九歲的那一年,師姐不滿足於往日的整蠱戲法,開始夜夜地計劃後來被孤光稱爲“連環鎖”的騙局這個法子實在是太適合師姐大人,畢竟天生作爲扯謊比睡覺還要自然的傒囊一族,能將漫長的無聊年歲耗在整蠱之術的研究上,也是莫大的幸運。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莫測,這一點正和幻術師如今的好友之一柳謙君甚爲相像。

    在人間界雲遊多年,那時還未成爲賭坊老闆的柳謙君一度覺得太過無趣她雖然出身於天性悲憫的族羣,卻實在是活了太久,久到連她自己都失去了計算。真要她年年歲歲懸壺濟世般的到處救人,還不如讓她自戕轉世更輕鬆些。

    但在近來的幾千年中,柳謙君如願地找到了自己的樂子儘管千門中人在人間界無甚地位,但賭界之中的光怪陸離、人心叵測卻讓她看到了自己天性中的缺口。

    千王老闆在賭界中的地位遠在僅混到了三流千手的秦鉤所知之上。但並不想讓自己的本相流傳於坊間而惹來對自己族羣子孫的麻煩,柳謙君刻意地將自己在千門中的歷史隱藏了大半,卻仍然在整個人間賭界留下了堪稱可怕的聲名。

    若此時有熟知千門歷史的生靈在此,就該知道千王老闆儘管本性善良,但只要她願意,肚裏是隨時都可以扯出貽害千年的彌天大謊的。

    而孤光家的六師姐與柳謙君雖然性格迥異,更比千王老闆要疏狂瘋癲得多,卻同樣有着不計後果的性格缺陷,導致她們各自義無反顧地投入了整蠱與千術這兩個被常人所不屑乃至不齒的世界。

    於是隱墨師在注意到向來都護在甘小甘身邊的好友忽然消失了蹤跡時,更加重了他對自家師姐的疑心當局者迷,他在看到師姐後便被幼年的陰影籠罩,沒有辦法看破師姐肚裏的奇詭主意。但人間千術與傒囊族的整蠱能力系出同源,賭坊六人衆裏若是能有人率先發覺師姐的鬼心思,恐怕也只有千術卓絕的柳謙君了。

    殷孤光心下了然。在賭坊住下的那一年開始,他和柳謙君就心照不宣地成爲了甘小甘的管護者,雙雙打定主意不會再讓女童在經受這人間界任何形式的折磨。而這十年間,也託了小房東的福,甘小甘可以毫無顧忌地行走在天光之下,甚至並沒有引來任何料想中的強敵。

    但十年的平靜並沒有讓他們二人放下戒心不同於殷孤光,柳謙君與甘小甘相知於微時,對女童的憐惜之情遠勝於幻術師。自然而然的,深知人心險惡的千王老闆在看到任何的外來客時,都會萬分小心地確認對方的來意,生怕他們是衝着甘小甘而來。

    而自家的瘋魔師姐那般的跳脫行徑,恐怕更是直接地觸動了柳謙君的護犢防備之心。

    這個時候恐怕老友早已想了法子將師姐引到了如意鎮的哪個無人角落裏,對上了質。

    至於幻術師自己,也並不是對已有幾百年未見的師姐全無懷疑。

    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趁着這場“鬧劇”中被無辜牽涉的兩位都在賭坊小樓裏,儘快地找出師姐這次真正的來意。

    “冽川荒原在三個月前被牽連進幾位散仙的渡世天劫裏,起了極大範圍的震動。”儘管對眼前這個昏迷不醒的“柔弱”傢伙不感興趣,但末傾山大弟子的目光依然定在對方的一頭灰白長髮上,那幾乎要逼到自己骨髓裏的強大妖氣使得他突然想起了某位老朋友的囑託,終於明白爲什麼這幾位奇怪的賭坊主人要將自己帶到這裏來,“雪鴞佑星潭掌教有個小徒弟在這劫難中走失,他護犢之心太盛,匆匆交代了門下後就自己跑了出來。”

    仍然沒從這解釋裏找到破蒼主人爲什麼會尋到這裏,殷孤光眉頭深鎖地注視着疤面大漢。

    末傾山大弟子神色淡然地給出了迴應:“三百年前他曾和我約定好再戰一次,我不能讓他爲了個沒用的徒弟,先把自己葬在了外面。”

    “這次我是追着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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