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211.第211章 童叟無欺(二)
    ♂nbsp; “六方鼓”楚歌沒聽明白從樓化安口中冒出的奇怪名號,一雙縫眼都快被“沒出息”的路鬼氣得飛了起來,“區區幾個大鼓精,就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大人全族在六界中兇名福澤鼎盛,當然不屑於知曉人間界此等買賣之地。”路鬼正倒吊着眼細細打量面色奇差的縣太爺,奇怪着這凡世生靈竟然也得知那在人間修真界中紮根多年的六方賈,被楚歌驟然一斥罵,嚇得整個身子又蜷縮了幾分,“大人若去問問中山神大人,他老人家大概是知道一些的。”

    小房東沒聽出路鬼話中暗指她不識人間文字的戲謔之意,反倒更加疑惑地沉思起來。

    犼族作爲人間界的正統山神,熟知六界中各處角落的掌故。她雖幾乎不踏足紅塵,卻向來比賭坊諸位好友都還要更明瞭世間衆生的來歷,如今被昔年的下屬說她“無知”,楚歌哪裏肯認輸

    “商葩翼翼,四方之極這個買賣之地自詡六界中僅此一家,東南西北四方猶顯不足,還要算上天地兩方的來往生意,合謂六方賈。”

    小房東還未從族中祖輩們、還有幺叔告知她的六界掌故中回過神來,柳謙君已字字清晰地提她解了惑。

    “你對人間界的銀錢來往向來無甚興致,這個以撲賣起家的買賣之地,當然不會被你當成什麼大事。”眼看年輕的縣太爺已然冷汗如漿,千王老闆在肚裏暗暗地嘆了口氣,接過了這向楚歌解釋外來客來歷的麻煩差事。

    “撲賣”小房東揚着小臉,面上忽然泛起了恍然的神色,“是那個最少要以一百兩黃金才能進門的吵鬧地頭”

    楚歌身後的路鬼被這話震得跳起了身將紅塵間其他生靈都看成螻蟻煙塵的犼族幼子,竟然還真的知道六方賈那種銅臭之地

    這位每天都在紅塵中來去千里、已有九個年頭不曾回過如意鎮的路鬼,當然不知曉楚歌與六方賈之間的多年銀錢糾葛。

    甘小甘入住吉祥賭坊後的一年間,賭坊四人衆就開始輪流擔起了爲女童準備每日兩頓喫食的“重任”,楚歌自命是小城的正統管護,當然也沒推諉這麻煩得可以抵上整個如意鎮俗務的差事。

    這九年間,每四天就會輪到小房東來爲甘小甘奉上兩頓喫食,看似在百里羣山間忙得不亦樂乎的楚歌卻從未失信過一次前幾個年頭裏,柳謙君還因爲擔心這位兇獸幼子太過忙碌、又向來自說自話,恐怕並不能按照甘小甘的習慣找來恰當的喫食,暗中多備下了爲女童應急的“食物”。

    然而小房東帶回來的喫食,甚至比起自由來去的殷孤光他們三人都還要更珍稀難得。上古神兵的殘鐵、妖境沼澤中的奇毒蟲豸、修真山門中花了大氣力才煉製而成的五行丹丸這些個萬金難買的稀罕“喫食”,不僅沒讓柳謙君失望,反倒次次都讓甘小甘雙眼放光、喫得捧腹且滿足。

    賭坊四人衆在驚歎於楚歌竟能與甘小甘這般“投契”時,並沒有認真想過小房東是從哪裏、又用了什麼法子才弄來這些個寶貝,只當這位異獸幼子必然是從她那兇名鼎盛的族中長輩們借來了這些稀罕“喫食”,才能幫着甘小甘順利過活。

    他們四人與路鬼一樣,渾然不知曉楚歌拼着自己腳下生風不輸路鬼的本事、在這九年間常常拎着山神棍去了渤海之畔,才換回女童這多年來的飽腹之物。

    性子執拗的小房東,哪裏肯因爲好友的喫食、就去找兄姊或者祖輩幫忙,而犼族衆生身居山神之位,也不是什麼囤積凡世銀錢的族羣,就算她去求救,長輩們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到處幫她找些寶貝來,壓根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她找到了與老頭交情深厚、依舊還平平安安地在冀州府城忙碌的土地爺,從老爺子那聽說了這個位於渤海之畔、能幫她長久地餵飽甘小甘的買賣之地。

    如今的小房東雖在諸位好友的幫助下,已能識得人間界不少以楷書、隸書寫就的字,卻仍然完全看不懂狂草、篆書等更像鬼畫符的文字。於是她每次來到渤海畔荒原上時,都沒能認出那座看似富麗大氣、其實銅臭氣沖天的大宅門口,是掛着個以大篆書就的“六方賈”牌匾的。

    她只知道,這個以凡間修真界中自創的結界之力護住了宅門的熱鬧地頭,會攔住每一個意欲進門的客人,收取黃燦燦的一百兩金子,纔給予放行。

    而輪到她進門的時候,只要從大袖中抽出山神棍隨意晃晃,就會被滿面驚恐的守衛直接讓進門裏,不需要像身後的各路生靈一般空等半天。

    冀州土地沒有騙她,這個地界雖然吵鬧不休、常常會有不識相的生靈衝撞了她,可楚歌每次來到這裏,絕不會空手而歸百兩黃金的進門高價,倒也讓這裏買賣的物事確實件件都稀罕無比,就連她這個犼族幼子也不認得其中大半。

    這個被幾位凡人老闆創立的買賣之地,倒真是甘小甘的福地。

    而讓楚歌真切萬分地記住了這個地頭做的是“撲賣”生意的,還是託了她從族中帶出來的山神棍之福。

    小房東勉強知道銀錢在凡世間有什麼用處,卻從來不屑於自己帶上多少。而這座宅子裏件件寶貝都是天價買賣,她又能拿什麼去換

    所幸這莊子裏的幾位老闆都是識貨之人。

    楚歌在如意鎮裏雖霸道暴躁,卻牢牢地記着族中祖輩們告誡她的“客隨主便”之語,這宅子既然不歸她管,那麼主人家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於是她每次都如坐鍼氈地等在茶水齊全的房裏、看着院中的寶貝流水般地被搬上來又撤下去,而空曠院落旁的其他房中則隨着寶貝的更換、偶爾亮起了燈火來爭搶,每一刻每一息都靜默無聲,憋得她幾乎要怒吼出來。

    所幸每次都不需要太久,她便能等到某個能送進甘小甘肚裏去的合適“喫食”。不知道亮起自己房中燈火便是喊價的楚歌,總會急不可耐地拎着山神棍衝出房來,將她四尺的矮小身影堂而皇之地擺在了院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其他房中的客人們當成了另一件寶貝,瘋狂地燃起了滿院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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