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247.第247章 且盡人事(二)
    ♂nbsp; 這進了如意鎮後便沉默寡言至今的師徒二人,不似範門當家那般氣焰囂張,不如柴侯爺自有股高華孤傲的富貴氣度,不像姓沈的大頭侏儒那樣咄咄逼人,更沒有那斗篷怪客那從骨子裏透出的陰冷氣息。

    事實上,這對讓旁人都當成了尋常祖孫的師徒,實在是太平凡不過了。

    老人家身子佝僂、少年人則還未長成,於是師徒二人倒恰好高矮相近,都只到了六方賈總管的雙肩高處。與望之便知其骨骼清奇的柴侯爺不同,師徒倆皆身架清瘦、骨肉勻稱,就連面目五官也不見任何詭譎之處,全身上下都與人間平常的老者、少年無異,倒是這七位外來客中最不像修真界生靈的兩位。

    就連同陪在如意鎮口、眸中悄然運起了化形術法的殷孤光,也沒能從這一老一少身上窺出任何的障眼法行跡。

    他們實實在在是正統的凡人之身。

    只是這看起來並非世家人物、亦不像什麼難纏傢伙的師徒倆,又有什麼了不得的憑仗,能讓六方賈總管從三十餘路非富即貴的客人中選了他們、甚至佔了六數之中的兩席,得以成了最後爭搶參娃的客人之一

    “比起世間的其他賭局,賭千這種玩法要任性的多所謂的賭算、技巧乃至出神入化的千術,都不過是不足爲道的多餘之物,若天命不顧,還是會隨時敗下陣來。”讓如意鎮口的諸位都不禁挑起了眉眼的是,那身爲師父的老人家不僅不是個啞巴,竟還一開口便道出了連六方賈總管都未聽說過的賭千真言。

    方纔任由範門當家這種賭界野狐禪、與六方賈總管這種門外漢絮絮地說了許多,老人家都不曾開口打擾,直到這時候才驟然說出了這顯然是深知千門把戲的內行言辭,這又是什麼意思

    無論是諸位外來客、還是賭坊三人衆與路鬼,都沒注意到正安然等待六方賈總管最後決斷的柳謙君,在聽到老者這番話後,像是終於印證了心中揣測般、釋然地微微翹起了嘴角。

    “總管先生已替沈老闆擔起了賭約,若要您將賭運強分到兩盤賭千里,恐怕對沈老闆太過不公老朽與小徒兒雖然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可這運氣還是可以勉強試試的。”

    “老先生在嶺南隱居多年,不曾與外人爭搶過什麼,想必這些年來攢下的運氣已頗爲可觀。”出乎衆人意料的,向來話語中譏嘲之意滿滿的六方賈總管,竟沒有因爲老人家這關於“運氣”的無稽之談而出言嘲諷,話中反倒極爲難得地透着股對前輩老者的尊敬之意,“若能親身出陣,這次的賭千至少也算是公平局面了。”

    總管大人這話,固然是把他自己和範掌櫃的賭千本事都當成了無用之物他自己從未涉足過千門恩怨,另一位又是柳謙君的多年手下敗將,即使真如老者所言、賭千搏的是各人天命,他也不認爲落在這位柳姓千王的手裏,自己與範門當家有多少勝算。

    可六方賈總管的言下之意,竟是這位無人相熟的平凡老人家,反倒能與柳謙君有一戰之力

    爲了估摸自己在參娃的撲賣中是否能夠滿意而歸,六方賈的客人們早就暗中打聽過所有“敵人”的底細,不同於來歷不明的大頭侏儒,這位其貌不揚的老人家倒是個一開始就讓其他來客放鬆了警惕的“容易對手”僅帶着小徒弟和萬金財寶而來的老人家,不過是個長居嶺南山野的懸壺藥者,雖然靠着採摘稀奇藥草攢下了筆金銀,卻一非出身世家、二無山門庇佑、三非修爲高深的隱士前輩,從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其他依仗,哪裏能比得上他們這些非富即貴、甚至還帶有讓總管先生都覺得稀罕的寶貝的客人們

    “老朽伺候在兩位莊主身邊三十年,見過了千門裏太多福禍如今雖年邁、已幾乎記不得好多俗事,但離開莊子時兩位主人的親口囑咐,卻是至死也不敢忘的”被六方賈總管當着諸位貴客的面捧了個十足,老者呵呵地笑着,卻出乎意料地推託了這能贏回參娃的重任,“這輩子即使入了土,老朽也絕不入任何的賭局這一盤賭約,老朽是無緣了。”

    “前輩在一品賭莊中伺候數十載,恐怕是整個人間界裏與兩位莊主相處年歲最久的生靈。”聽到老人家這不似客套之語的正式拒絕,別說正冷眼旁觀的諸位客人,就連六方賈總管也不無訝異地皺了眉頭,“賭千本就是他們兩位一時無趣、想出來的好玩把戲您老人家陪在他們身邊耳濡目染多年,即使不像範掌櫃一樣在賭界中出入過,想必也對賭千極有心得,我們七人之中,您老人家勝算最大,又何苦爲了個玩笑之言”

    如意鎮口的諸位聽到這裏,總算恍然大悟怪不得向來拐彎抹角的杜總管也要“屈尊”懇求這位老者親身上陣即使如今已退隱嶺南成了個無甚聲名的藥者,可若他果真曾經身爲一品賭莊兩位莊主的貼身僕從,那老人家在千門中的身份之尊貴,又豈是他們這些門外漢所能相較

    “那並不是玩笑兩位莊主可憐老朽衰敗之身,放我回嶺南家中安享天倫,告別之前只對老朽吩咐了這一句。”老人家果然是見慣了千門詭譎,並沒有被總管大人這半是提醒半是脅迫的言辭動搖半分定奪,反倒眉眼肅然地對上了杜總管猩紅雙瞳的眸子,渾濁的一雙老眼中未見任何不快之色,不卑不亢,“老朽這輩子行事隨便,不曾有過什麼原則好不容易被兩位莊主送了這麼一份,總管先生也要奪了去嗎”

    “前輩既有了定奪,晚生豈敢妄言”六方賈總管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了不容旁人多言的篤定之色,明白自己多說無益,也適時地服了軟,“那這第三盤賭約,莫非是由”

    老人家又呵呵地笑了起來,回身將一直沉默的小徒兒拉了上前:“賭千本就搏個天命運氣,像我家小徒這樣從未出賣過命數的好孩子,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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