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272.第272章 負由“天”定(一)
    ♂nbsp; “你出來”

    “你回去”

    大頭的侏儒扒在牆頭上,滿面惶急地朝着翩然落在隔壁院落裏的範門當家胡亂揮着手,卻換來了冤家同樣輕聲的不屑斥罵。

    “你堂堂范家兩百七十七家商號的龍頭老大,竟然在年關的日子裏私闖進別人的家宅裏去,要傳出去還怎麼做人”

    範門當家耷拉着眼皮,毫不客氣地擋回了冤家這看似關心、實則嘲諷氣十足的別樣揶揄之語:“說得好像你這個綠林下三道軍師,沒有闖進過無辜百姓的院裏似的你以爲把寶貝藏到那些平民百姓的院落地底下、讓一天到晚死纏着你的各方人馬無處可尋這種把戲,只有你自己知道”

    大頭的侏儒悻悻然地縮回了狂揮的右手,像是自知理虧般地繼續扒在牆頭,不再多言,卻還是悄悄地咧起了嘴。

    所幸這時候,柳謙君也終於在牆角下發出了聲:“兩位老人家眼神並不好,可能會將你認作我另一位姓甘的朋友若果真如此,你乾脆當即應下來,免得驚動兩位老人家。”

    “你就不怕我爲贏了這盤賭千,讓他們按着我的心意來祭拜財神爺”

    聽到柳謙君的善意之言從矮牆的另一邊傳了過來,範門當家眼神閃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初自己“糾纏”柳謙君的那六年間,爲了能從這賭界千王手裏贏下一局,沒有一盤賭局不被她暗中動了手腳,卻常常在最後關頭盡失江山。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賭品實在差得過了頭,可每次到了這決勝關頭,範門當家總會覺得心肺裏會驟然衝出一股子較真的“邪氣”,直奔上腦門,繼而四肢乃至全身都會“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根本不容得自己與他人客氣

    這次不也一樣

    可這所謂的最後一盤賭千,實實在在是她賣了個天大人情給六方賈、還不惜放了黑虎重新入世才終於到手的翻盤之機,倘若不能傲然得勝,這次回家後,她豈不是還得氣鼓鼓地夜不安寐

    “賭千本就是勝在人爲,負由天定倘若這人爲的樂子也被強奪了去,那你千里迢迢地追到這小城來,不就太沒意思了”

    依舊扒在牆頭上的沈大頭聽到柳謙君這話,不由得將他那大腦袋託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以極其彆扭的奇怪姿勢轉過頭來,頗爲訝異地望向正倚身在牆角的昔年千王。

    他雖也曾爲了範門當家、在幾個天下聞名的江湖豪局中來去過幾次,卻從未對這詭譎萬變更勝商道的千門太過認真在他這個“正經商人”看來,所謂的賭千,不過是些悠閒得過了頭的傻人們想出來的把戲。而這些原本只想在賭局中搏些興頭的玩客們,更是個個都自作聰明得過了頭,到了最後,無一不是被這虛妄的把戲迷了心眼,狀若瘋魔地失落在根本毫無意義的賭局中,賠上銀錢、賠上性命,乃至賠上身邊所有的羈絆之人。

    一心一意堅信自己與範門當家都是財神真身的沈大頭,也曾因爲冤家“自甘墮落”地陷進這種興頭裏去,而常常藉此揶揄範掌櫃,恨不得用自己的譏嘲之語刺到冤家的心中痛處,讓她趕緊“回頭是岸”。

    於是他也從沒真正弄清楚過,賭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玩法,並不知道這以千變萬化的局裏,到底是什麼東西絆住了千門衆人的腳步,能讓那麼多的凡世生靈、乃至修真界的不少怪物們都深陷其中、不肯回頭。

    他原本以爲,在這賭千之局中的所有玩客,都該和範門當家那樣、毫無淡定之態地手忙腳亂,活像是雙眼發癡的峨眉山猢猻般、丟盡了自身顏面的。

    然而沈大頭此刻定睛看去,這位百年前在千門中聲名無兩、卻一夜之間消失了蹤跡的柳千王,此時卻正悠然自得地陪在他的旁側,泰然自若,渾然不以範門當家厚顏無恥地趕去大做手腳爲意,倒更像是個正閉眼小憩、只等着魚兒上鉤的垂釣者,似乎這盤賭千最後的勝負與她毫無干系。

    原來賭千還可以這麼玩

    倘若冤家真的手段盡出,將兩位老人家玩於股掌之上,這位昔年千王又打算怎麼來挽回敗局

    多年來都藏身於綠林下三道的沈大頭,扒在牆頭上心念電轉,還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隻等着勝負落在眼前的犯傻生靈。大頭的侏儒思來想去,推己及人地想到了各種可能,恍然“明白”了過來。

    那院子裏難道根本不是住着兩位人畜無害的尋常老人家,而是什麼厲害得可以奪去範門當家性命的可怕物事

    若是範掌櫃小命一丟,這盤賭千柳千王自然就立在了不敗之地上,當然無須擔心範門當家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麼冤家這時候衝進小院去,豈不是將自己的性命拱手送給了他人

    一時間想了太多的沈大頭,倏忽間將自己嚇了個半死。等到他終於回過了神,就趕緊又強撐着雙手往牆頭上再攀了幾分,想要趕緊將冤家從那險境中拉回來。

    他壓根就忘了範門當家的師門來歷堂堂偃息巖的得意弟子,哪裏需要他這個半吊子救命

    然而莫家那原本就破敗不堪的牆面,被他這麼情急地狂踹強蹭了幾腳,哪裏還能撐得下去隱隱泛着青色的灰濛牆面上,呼啦啦摔下一大片泥灰來,順帶着讓沈大頭的腳下一空,差點讓手腳皆短的侏儒摔下地來。

    沈大頭猙獰着面目抓緊了牆頭,不至於真的在柳謙君面前丟了臉、摔了個四腳朝天。然而這一踉蹌,也讓他看清了眼前這清靜無人的小院。

    清靜無人

    方纔還明明飛掠落地、站穩在小院裏的冤家,這時候已然從他眼皮底下悄然消失無蹤。

    這是根本懶得搭理他、已經衝進了小院深處裏去了嗎

    沈大頭在矮牆頭上差點急得發起狂來時,範門當家已經輕手輕腳地拐進了小院裏,到了這宅子裏唯一有鼻息響動的東邊平房前,小心翼翼地擡手叩起門來,卻發現這寒酸的木門只是被虛掩着。

    範門當家心虛不已地推開了房門。

    伴着這年久失修的木門“咿呀”地洞開了大半,她的喉間也隨之發出了抖得快成了篩子的招呼語聲。

    “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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