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285.第285章 對面不相識(二)
    ♂nbsp; 此時站在柳謙君面前、與她大眼瞪小眼的,是個看起來只比升娃湫娃大了五、六歲模樣的平凡少年。

    如意鎮地處北方,小城裏的孩子們也大多好動頑皮,剛能跑能跳的年紀就恨不得上山打虎、下海逮龍。這些年來有小房東幫着看護,新生的孩兒們更是猖獗得不行,上房上樹這種危險行徑也都是家常便飯,根本沒有片刻停下來的時候這樣歡脫得沒有正形着長大的滿城頑童們,便都比府城裏那些老老實實的娃兒們躥得更高些。

    像是廖家兄妹收養的那滿院孩童們,雖然都來自於人間界各地,甚至除了升娃和湫娃較爲年長、其他都還未邁過十歲之齡,卻也都在這八年間習慣了這北方山城的平常日子,漸漸個個都養成了健壯的身子骨,就連幾個原本天生體虛的娃娃都急不可耐地躥高了個子。

    事實上,廖家院子裏過了八歲的頑童們,就全都能與不足四尺的小房東比肩,甚至還有幾個娃娃比楚歌還高出半個頭去,讓小房東氣鼓鼓地愈發不想再跨進那大宅裏半步。

    而這個年關剛剛滿了十歲的升娃,更是小城裏的混世魔王。兩個月餘前,柳謙君帶着中山神去往廖家大院見到這男童時,還記得這孩子不過比楚歌高出大半個頭去,可今晨在第二大街上見到他,卻驚覺升娃像是一夜之間被生生扯高了腿骨、竟然比甘小甘都要高出不少去。

    於是這個印象就這麼實實在在地刻在了柳謙君的腦海裏,讓千王老闆一時覺得這世間的十歲孩童都該是升娃那樣的個頭。

    眼前這個據說是來自於嶺南的凡世少年,倒也因爲常年在山間尋找藥草而身子頗爲健壯,卻實在不比升娃高出多少去,若不是因爲面容眉宇間比起那頑劣男童來,實在要老成不少,柳謙君甚至還不敢揣測他是不是已然有了十五之齡。

    更讓她訝然的,是這不過昨日在如意鎮口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竟會這般熱切地與自己打了招呼。

    這孩子跟着老爺子從六方賈的馬車上下來後,便畏畏縮縮地只知道跟在他家師父身後,一言未發,滿臉都是迷惘之色,十足十地就是個常年在荒山野嶺間與草木走獸爲伴、不知道如何與常人打交道的山野少年,於是當老爺子提出讓他來赴約柳謙君的第二盤賭千時,即使是六方賈總管都只是微微瞥了這孩子一眼,便並未再爲難這師徒二人。

    無論是同來的那其他五位外來客、還是賭坊四人衆與路鬼,都在與這少年第一次碰面時,就盡數將他當成了個呆呆傻傻的“啞巴”少年。

    怎麼才過了不到一天的辰光,這孩子就像是重新投了胎,連對柳謙君這個不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都這般殷切起來

    然而這並不是柳謙君發現的唯一詭異之處。

    比起這還未完全長成的少年,柳謙君的身形依舊要高出不少,於是她也能不動神色地越過少年、打眼瞥到了小院裏的境況。

    這本就破落寒酸的狹小院落,是整條九轉小街上除了吉祥小樓外、勉強還能住人的宅子之一,於是小房東與殷孤光在得知了如意鎮即將迎來不少外來客後,早在大年初一的清晨就慌不迭地前來匆匆打掃過。

    但也不過是匆匆罷了。

    這小院裏多載不曾住人,房檐木樑、乃至牀榻地面上都有積年的塵灰死死地抓牢不肯離去,即使是小房東與幻術師也根本束手無策,最後只好不了了之,隨意扯了四處的蜘蛛網便草率了事。

    於是這院落裏的地面,便與宅子外頭的地面截然不同,透着股死氣沉沉的灰燼味,若常人上去踩上一腳,還能順帶着將自己的口鼻都嗆上幾回。

    可如今不過區區一夜,這滿院已有幾十年不曾被動彈過的厚厚積灰中央,赫然已多出了塊人形的空洞,像是有哪個找不到借宿之處的可憐之人、將這冷風四透的院落天井當成了救命的住處。

    柳謙君眉間微跳,不可置信地又轉回了眼神、望向了這聽到自己腳步聲便自覺地前來開門的陌生少年,後者不僅滿頭髮絲凌亂,就連整個身子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層飛灰果然是在這院落正中躺了許久纔有的狼狽模樣。

    難道他從昨夜開始,就這麼無所依仗地展身躺在了院子裏,直到她到了這門前,才一骨碌從地面上爬了起身、飛奔着來開了門

    這孩子是真的傻麼

    楚歌臨時拾掇出來的這個院落雖說十分狹小,可再怎麼擁擠,也至少有能安置下兩個人的安穩睡房,如今又是北方深冬季節,即使天不落雪,夜裏的寒氣也頗爲刺骨,尋常的凡人哪裏能在這種鬼天氣裏以蒼穹爲被、以大地爲席

    就算是這些年來習慣了這酷寒時節的如意鎮各家老小們,也從不敢這般託大。

    可柳謙君定睛看去,只見得這據說來自於溫暖嶺南的少年雙目神光炯炯,雖說滿身滿面都被塵灰濛得像是個從地下墓穴爬出來的怪物,卻根本不見絲毫的不適之態。

    這孩子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庇護着他

    “小院簡陋,委屈貴師徒了。”忽然醒覺自己與這陌生少年已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發呆了許久,柳謙君恍過神來,終於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向這滿面殷切的少年頷首迴應,“只是小城的年關時節,最是人多嘴雜只有住到這偏遠宅子來,才能得些安生,不至於毀了與貴師徒的賭千之約。”

    柳謙君嘴上客氣着寒暄,卻有意無意地往小院裏盼顧着那位據說是一品賭莊兩位莊主昔年貼身僕從的老人家,莫非還沒有起身

    “柳前輩不記得我了嗎”

    出乎柳謙君意料的是,聽到她這客套之語,原本還滿面熱切的少年驟然頹喪了面色,連雙目中的炯炯眸光都暗淡了不少。

    像是失望之極。

    “師父告訴過我,論起當年的恩情來,我應該要喊您一聲乾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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