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471.第471章 寧不見天光(二)
    ♂nbsp; “怪不得怪不得”

    沈大頭瞪着一雙小眼睛,像是驟然間醍醐灌頂,咋咋呼呼地跳起了身,差點一腳踩到了小房東的尾巴尖上:“九山七洞三泉各自天南地北,其中僅有三個山門在太湖的百里方圓之內,平日裏也不見他們門下的弟子在這附近轉悠偏偏這大半個年頭以來,常有修真界的怪人們出現在蘇州城裏,先是些沒什麼名頭的後生子弟,再是連三歲娃娃都看得出來不是凡胎的厲害傢伙到兩、三個月前,就連太湖水寨的弟兄們也被幾個長老模樣的老怪物收拾得鼻青臉腫”

    大頭的侏儒說得興起、差點連聲調都高揚了起來時,眼角餘光適時地掃到了小房東那雙縫眼裏的不耐之意,嚇得他立馬記起了自己在這樁麻煩裏擔當的“惡人”角色,趕緊訕笑着收斂了氣焰,手足無措地聳了聳雙肩:“弟兄們來報的時候,我原本還以爲是今年的長白山掌教大會被移了地,換在了我蘇州城裏好不容易成了次東道主,我還思量要帶着綠林道三千兄弟去好好待客的”

    “誰知道這時候,杜總管倒派人送了消息來。”

    及時無比地把所有黑鍋都一股腦推到了另一位“惡人”身上去,沈大頭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楚歌的面色,果然後者雙耳微動着轉過了頭去,沒有再狠狠地瞪着他。

    他這才如釋重負地出了口大氣:“他倒是和我想的一樣,要讓我綠林道好好招待這些貴客們,只是不能在我蘇州城裏。”

    “太湖上的水寨十之八九都是我麾下的兒郎,要在眼皮底下把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來客們送到太湖底,也不是什麼大難事我怕的,只是這些修真界的生靈裏隨便挑出一個,都能倏忽來去,遠勝我們這些凡胎肉身的能耐,哪裏能悄無聲息地劫下這羣貴客”

    想到這半年以來麾下兒郎的四處奔走之繁忙,全是爲旁人做了嫁衣,還是件碰不得、毀不得的禍害衣裳,沈大頭不自覺地垮了雙肩:“倒是六方賈想得周到得很,也不知用了多少精怪妖魅僕從,在太湖邊數百里的山野里布下了大大小小的困陣,竟真把在這附近轉悠的九山七洞三泉中人盡數禁錮了進去,還讓他們個個神志不清、靈臺恍惚,就這麼暈暈乎乎地被我綠林道的弟兄們統統架進了淵牢。”

    “要早知道他們是來赴六方賈不對不對,是這淵牢主人的賭約,我就跑去金陵,讓黑虎幫我求個情、賴在范家不回來了”

    大頭的侏儒斜眼望了望石室裏的滿壁猙獰抓痕,怕冷似地縮了縮脖頸,低聲嘟囔着埋怨起了自己當初的草率定奪:“要是這麼多條性命都和這些老傢伙們一樣,埋在湖底連輪迴都沒得投這帳還不得都算到我頭上來”

    他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不行不行,蘇州城是不能再住了這趟要是能出得去,就收拾細軟直奔金陵城

    等等還是什麼都不要了反正要緊的寶貝都埋在其他地界,等去了金陵,讓黑虎陪着再去取好了

    沈大頭正神思遊離地想着此後的逃生大計,渾然不覺自己已然講到了要緊的地方,讓冷眼瞧着他的師姐大人漸漸不耐煩起來,枯黃乾瘦的索命小鬼努了努嘴,霍然跳將起身、狠狠地踩在了大頭侏儒的腳面上。

    “你發什麼呆既然你綠林道和該死的六方賈認定了要接引九山七洞三泉的後生們,爲什麼還要把我家小師弟也給關進來”

    沈大頭只覺得自己的腳背快被戳出了個窟窿,疼得他立馬把怨鬼纏身這種往後的禍事甩到了九霄雲外,怪叫着亂跳起來:“我怎麼知道這次來太湖的又不只有那十九個山門裏的生靈連早就藏到深山老林去的幾個老怪物也現了身參王和隱墨師本來又不是六方賈打算好的囚徒疼疼疼疼疼要不是因爲跟着參娃去了趟如意鎮,我壓根也不知道杜總管對他們有意啊”

    這解釋不但蒼白無力,更越描越黑,不但讓師姐大人的滿腔怒氣愈發蓬勃,就連小房東也倒吊着一雙縫眼、將森冷的眸光轉了過來。

    大頭的侏儒簡直要當場哭出聲來:“那時候雖還沒有參娃,可我綠林道要六方賈照拂的地方還多的是我總不能因爲這些小事得罪那位掌事先生,是不是”

    事實上,若非後來得了範門當家的提醒,他壓根還沒明白過來年關的如意鎮之行到底有什麼古怪,就連殷孤光和柳謙君到底爲什麼也會被劫進淵牢來,他也至今全無頭緒。

    他就是個傻乎乎的傀儡軍師,爲什麼誰都要來爲難他

    所幸面前那隻雪白的小獸歪着腦袋盯了他許久,終究還是微展了尾巴,將暴跳如雷的索命小鬼捲回了她的背上,讓沈大頭的腳面不至於廢在這陰風悽悽的淵牢裏。

    “他還要帶着我們去找孤光和謙君,不要傷他。”楚歌卷緊了氣呼呼的師姐大人,沒讓這被淵牢禁錮大陣攪得靈臺恍惚的同伴繼續發瘋下去。

    那個冒充是破蒼主人的高大男子,雖從頭至尾都沒有在她面前現出真身,可從他身魂裏散出來的味道,卻有幾分隱約的熟悉與安然,讓小房東心下大定,似乎不管這陌生的同伴到底是誰,也能把謙君、孤光和縣太爺的性命託付於他。

    至於眼前這個貪生怕死、又咋咋呼呼的沈大頭,顯然早就與冒牌的破蒼主人有了裏應外合的盤算,再無用、再嘴碎,也是這趟劫獄之行的同伴之一。

    楚歌悠悠地轉過了頭。

    她不信的是石室裏這個身陷囹圄、卻遠比他們還要自在的妖力爐鼎。

    這個以離家出走爲趣的少年,分明從夏生的手札裏知道了這湖底虛境是個有死無生的險地,爲什麼還要飛蛾撲火地孤身闖來太湖,甚至悠然自得地逗留原地,根本沒有逃出淵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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