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510.第510章 誰的遺言(一)
    ♂nbsp; “真是你小子搞的鬼”索命小鬼不但沒有因爲秦鉤的衝撞而惱怒半分,竟還故作誇張地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愈發莫測,像是要鼓勵後者繼續口不擇言下去,“倉頡老頭雖然在上界算不上什麼霸道難纏的主,可他畢竟是昔年黃帝麾下唯一一位並無戰功、還衆望所歸地佔了一方神司的老怪物他的造字神力再不濟,也不是人間界衆生隨意就能匹敵的力量,更別說當成傀儡般驅使了。”

    師姐大人歪了歪腦袋,半是挑釁、半是真心好奇地打量着半空中那團火光的中心,盯得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的秦鉤差點又往縣太爺身後躲去:“你這娃娃如今不過就是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半吊子鬼靈,論起修爲來,且不說關在那邊的參族老不死祖宗,就連你身邊這許多的裂蒼崖子弟,隨便抓出一個來,都要比你要上道得多你怎麼就敢當着他們的面,擔下這種近乎冒犯天威的大錯”

    小房東原本只是安靜地等在旁側、想要從縣太爺的面容上窺出他爲何這般頹喪羞愧的真相來,並沒有干涉索命小鬼“折磨”秦鉤的言語,直到此刻,纔有意無意地斜過了眸光,縫眼裏的責怪之意再明顯不過不論前世今生,秦鉤都是個膽子奇小的懦弱生靈,方纔師姐大人只是躥過來一個照面,就嚇得他大氣不敢出,如今還用所謂“冒犯天威”這種壓死個人的無稽罪名強加在他身上,還不得震得他當場三魂出竅

    更何況倉頡上神早就與人間界毫無干系,這湖底虛境不過是他許多年前的某個暫居之地,機緣巧合下殘存了些許的造字神力、才被某些有心人順勢當成了這囚籠的禁錮之力就算秦鉤真的將那些無律亂掃的“筆畫”收爲了己用,倉頡老頭也不會從神界蹣跚着殺下來、找他算賬啊

    索命小鬼笑嘻嘻地聳了聳肩,並沒有把小房東的無聲叮嚀當成一回事,反倒火上澆油地又追問了句,逼得支支吾吾的秦鉤愈發緊張起來:“你身後的木頭到底是如意鎮的小樓、還是裂蒼崖的不肖子弟,本神都可以寬宏大量、暫且不管倒是你這隨口就能扯下彌天大謊的小子,本神倒想看看你是哪家的難不成,是裂蒼崖的守門火把”

    半空中的昏黃火光忽地烈烈高騰起來,頂端的火舌赤如鮮血,幾乎映得整間石室成了硃砂之色。

    “我沒有撒謊”

    在人間賭界中打混了十年有餘、以出千唬人爲己任的秦鉤,還是第一次因爲被人當面指責扯謊而動了怒,他只覺得自己“肚腹”裏倏爾翻騰起了不可言喻的惱羞與激憤之意,刺得他嗓子眼與雙耳都發起熱來,自然而然地就怒吼了出聲。

    火焰騰躍高躥起的那一瞬,不但師姐大人驚喜不已地拍了拍手、迭聲喊着“好好好”,就連裝作閉目養神的縣太爺、和麪無表情的小房東,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熱力激得睜開了眼角一線,繼而雙雙變了面色。

    他們終於明白了索命小鬼要刻意激怒秦鉤的原因。

    在石室裏以這副鐵定不是人、卻也不像是鬼的古怪模樣守候了諸位師兄弟數十天,秦鉤一直都保持着團隨時都能熄滅的狼狽火光之相,雖然偶爾能因見到故人而激動地稍稍燒紅幾分,卻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再次頹然跌回到那昏昏沉沉、像是隨時都會沒了燈油的寥寥火芒模樣。

    然而小房東和縣太爺此時眯着眼定睛望去,看到的不但是團幾近草原篝火的熊熊烈焰,更從那鮮豔如熱血的火焰頂端窺到了數縷奇怪的顏色。

    那在烈焰上嫋嫋升起的,看似是幾縷尋常的青墨色濃煙,卻繾綣着怎麼都不肯離火光而去,死死地糾纏在整團火芒的邊緣,甚而在這瞬息之間,就悄無聲息地又蔓延開了幾分,快要將熊熊的烈焰都包裹在了其中。

    這竟是鬼氣

    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心火”術法一經施就,根本不容施術者掙扎逃命,會將這位生靈的肉身、魂魄乃至永生陽壽都灼燒個乾乾淨淨;即使施術者修爲深厚綿延,得以用皮囊的一部分代替此身,以殘疾的代價換得安然退去,可那已然獻祭出去的部分肉身與魂魄卻是再也回不來的。

    秦鉤早已燒盡了自己的整副皮囊,所剩下的,也不過是他的三魂七魄、與他接下來永生永世的陽壽命數等他徹底灼燒完畢後,便只能在這陰森冷寂的淵牢裏成了堆無聲無息的劫灰,連被黑白無常押回冥界去的機會都再無了。

    可他偏偏在這石室裏燒了數十天之久。

    久到連孤光家那位萬年精怪修爲在身的三師兄都無法企及、久到縣太爺還以爲發小正在用他在生死簿上此後一百八十輩子的命數在維持這團火芒。

    他沒有想到,還有機會在秦鉤身上看到這唯有在冥界閻府才能維持的鬼氣。

    更別說是這雖未當面見過、卻顯然並不陌生的青墨鬼氣了

    “小房東”

    縣太爺掙扎着往旁側探出手去,終於啞聲喊出了他見到楚歌后的第一聲招呼。

    “嗯。”雪白的幼獸似乎早就在等這聲問話,正悄悄地將兩隻瞳仁藏回了眼簾下,已然毫不停頓地應了聲讓身旁師姐大人一頭霧水的回答,“是他。”

    索命小鬼皺着眉,極不開心地怒了努嘴沒有她,這小子的有趣之處哪裏能這麼快就現於人前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追究這倆打的是什麼暗語,那半空中被青墨鬼氣包裹着的熊熊烈焰就如同泄了氣般,驟然收斂了那懾人的赤色光華與灼灼熱浪,迅疾無比地縮蔫了回去。

    像是被方纔那短短一瞬的“發飆”耗盡了氣力,半空中的火光只剩了不過拳頭大小的一團,甚至比起原先還要更昏黃暗沉些。

    秦鉤只覺得自己被誰灌足了三天的陳年佳釀,快連發小有幾隻鼻子都看不清:“木頭,你怎麼越長越像快餓死的貔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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