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518.第518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一)
    ♂nbsp; 楚歌皺着眉,下意識地動了動肩胛與四爪。

    她叼着沈大頭、身不由己地被甩進來時,雖然狼狽不堪地徑直橫摔了數丈,卻也只在這些石縫間沾染了些森冷的水跡,讓她滿身的毛髮微微有些發潮罷了。

    她滿身的毛髮依舊皓白如霜雪,在旁人的眼裏,她似乎並沒有受什麼傷。

    只有小房東自己知道,她這六十年間在如意鎮裏,只有極爲短暫的辰光才偶爾化爲獸形,於是儘管不願承認,卻早已漸漸習慣了那形似凡世六歲頑童的人族皮囊;而不同於在犼族屬地的以往數千年歲月,她不能在老頭的山城裏肆意與兄姊、亦或外族的發小們撕咬拼殺,甚至連大力一點的跺腳都不敢,這平凡得近乎無聊的一甲子年歲,幾乎讓她忘盡了以本尊肉身在山脈峯巔間飛奔躍走的熟悉感。

    於是彼時情急之下推開沈大頭的關鍵時候,她四爪動得稍稍慢了些,慢得她根本沒來得及讓自己也從那大力下徹底躲開。

    於是她被擋在毛髮下的每一寸皮肉都被那股怪力抽得幾近扭曲,直至到了眼下也還是痠疼得彆扭至極。

    於是秦鉤在半是被逼供、半是真心要道歉的交代完了前因後果後,楚歌的一雙縫眼也還是微微地倒吊着,依舊不見瞳仁,但她那根本不掩飾的憋屈與氣惱之意、還是再明顯不過地散發瀰漫開來,讓秦鉤想要迂迴地問她一句好都不敢開口。

    良久良久,直到索命小鬼也無聲地輕輕拽了拽她的毛髮,小房東才依稀明白過來。

    本就有些看不懂凡人神色變化的她,當然更看不透眼前這團昏暗火芒下,到底是不是藏着什麼歉然之意。

    她猜來猜去,才大概意識到秦鉤這最後一句交代,是在試探她的口風。

    她當然早已不記得秦鉤這般畏懼她的緣由半年之前那短暫相識的辰光間,就是她毫不留情地說穿了他前世和甘小甘的冤孽;是她道破了樓家雙親間接因他身死的真相;是她逼着他住進了那狹小得根本不能轉身的閣樓;是她拎着山神棍、帶着他在五門洞街挨家挨戶地收租。

    也是她,不由分說地就把他送上了裂蒼崖。

    從小就被縣太爺管教習慣了的秦鉤,雖於幼時未曾與小房東見過面,卻在二十七歲這一年,切身感受到了有個壞脾氣的娃娃“長姐”是個多麼可怕的境況。

    然而他此時惴惴不安許久,只等着楚歌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卻老半天都沒能等到半點動靜。

    小房東冷冷地盯着他,眉間的三道溝壑未見鬆動,可從她嘴裏吐出來的卻不是任何教訓或謾罵之語。

    “你用來引動造字神力的那個術法,叫什麼名”

    秦鉤一時驚喜過甚,竟沒能說出話來。

    他當然猜不到小房東此時肚裏的念頭。

    冒牌的破蒼主人未曾與她分道揚鑣之前,他們兩人一獸就在那和鬼打牆差不了多少的漫漫尋路中,領教了這虛境裏造字神力的厲害那被倉頡上神遺留在此的無數“筆劃”,似乎不存在任何的既有軌跡,只是任意妄爲地在這被六方賈搶來做了牢籠的黑暗裏遊走着,撞到什麼都並無妨礙;而其力道更是無一相同,有輕者緩如春風、徐徐與他們擦肩而過,亦有重者似泰山壓頂、能把任何的活物壓成肉餅。

    小房東猶記得在這片黑暗裏不期而遇、那連她都被撞得右臉生疼的最“兇悍”筆畫。

    彼時若不是破蒼大刀顫抖着示警,就連冒牌的末傾山大弟子也差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無聲無息就從旁側“偷襲”撲來的浩瀚力道,直到欺近他們身側不足兩丈時才帶起了呼嘯的風聲,如同頃刻間席捲至岸邊的海嘯怒浪,是能隨時都把任何碰面的生靈都拍碎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

    所幸離開了主人身側便不安至極的破蒼大刀並沒有放棄了這頂包的假主人,還是義氣無比地凌空飛起,硬碰硬地與那大力斜着狠撞了下,以當即就被鏗然彈飛的代價,讓他們三個得以尋到了機會,跳躍翻滾着躲開了這次“暗襲”。

    冒牌的破蒼主人畢竟比小房東和沈大頭要心細得多,竟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辨別出了這差點將他們覆滅的死敵到底長成個什麼“模樣”。

    那冷不防差點把大頭侏儒整個人捲走的詭異筆劃,依稀是個極大的“豎鉤”。

    於是他們在這幽沉黑暗裏的尋路之行,便走得更加小心了。

    幸而此後再碰到的其他“筆劃”,都不曾再像那般力道十足,警覺的楚歌更是緊張得幾近草木皆兵,以她犼族的敏銳雙耳、事先覺察到了十之八九的“偷襲”,帶着兩位同伴順利躲了過去。

    直到冒牌的破蒼主人去了另一方向,繼而便是醒轉了的師姐大人與大頭侏儒你來我往地在她耳邊吵鬧不休,再被小牙的揶揄之語擾亂得愈發擔憂賭坊諸位摯友,最終又將身魂裏的大半妖焰都“送”給了爐鼎少年這一路而來都慎重無比的小房東,終究還是在最後關頭太過大意,以爲那足以覆滅己身的怪力不會再來第二次。

    她沒有想到這趟劫獄之行,會差點“敗”在秦鉤手裏。

    然而福禍相依,沒有秦鉤的“誤打誤撞”,他們還不知道要在外頭的幽沉黑暗裏轉悠多久,明明就與柳謙君、縣太爺數步之遙,也會懵然不知地繼續往岔路行去,說不定等到了龍王爺給他們的一月之限,也根本摸不到任何一位好友的影。

    可怎麼就有那麼巧

    怎麼早不動、晚不動,偏偏會挑他們停在了那附近,才堪堪撞將過來

    秦鉤和裂蒼崖諸弟子同被困在這石室裏,雖不至於動彈不得,卻還是實實在在地被那封禁之力擋在了裏頭,除了能瞥見對面石室裏的柳謙君,連這過道里稍遠些的黑暗都無法照亮,更別說偏遠處更迂迴轉折的暗裏光景了。

    更別說楚歌帶着沈大頭跌進來時,他雖因爲小房東的悶哼聲、依稀認出了故人,卻在下一刻就以爲來人是六方賈的看守,繼而魂不附體地胡說八道起來。

    這顯然不是因爲他看到了小房東他們的到來、而趕緊施布術法牽引造字神力才造就的“大幸”境況。

    這個術法必定是有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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