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仙神錄 >538.第538章 惶恐的座上賓(一)
    ♂nbsp; 蒲團上的女子溫言笑着,那舊傷遍佈的左手卻緩緩舉在了半空,看似無意地蜷曲了五指。

    “三姐你做什麼”殷孤光還未從方纔那番話裏全然回過神來,卻被眼前的情狀震得幾乎要站起身來。

    女子指間竟倏爾亮起了溪流清澗般的銀色微芒,若不細看,還會以爲是石室外的萬千碎芒衝將了進來、其中偶爾有幾團落在了她的手掌中。

    然而幻術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看似微弱的靈力光芒。

    紫凰門下儘管都習了師尊的化形術法,卻因爲各自出身族羣不同,後天修煉出的身魂靈力也不盡相同這也是他們十八個兄弟姐妹在人間修真界中偶爾遊歷入世,也不會被世間衆生認出師承的最大緣由。

    來自上古海域的三姐是水族精怪中的一員,這銀色的微芒便是她漏出的些許身魂靈力。

    更是她多年來爲弟妹們縫製衣衫、並在上頭留下化形術法時的獨有行跡。

    幻術師低下頭去,果然在綰色暗袍的風火圖樣上也窺到了同樣的碎芒流動,嫋嫋如溪流,若不是他太過熟悉三姐的“小小把戲”,在這光亮如外界的石室裏,就連他也幾乎看不出這衣衫的異樣之處。

    “這湖底虛境的造勢與凡間其他地界不同,這一層看似在淵牢的最高處,可要尋到這裏,非要先在下頭至少十九重的虛境裏找到出路你有老七教你的穿牆之法,恰恰取了連六方賈衆精怪都想不到的捷徑,可也不得不經過各層的牢籠,是不是”

    女子微微歪了頭,嘴角淺淺地彎着,問了小師弟一句怪話。

    “你來的路上,碰上了幾個六方賈的僕從”

    殷孤光猶豫着搖了搖頭。

    “可到了三姐這裏,就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了六方賈的三千僕從裏,至少有一千之數進了這淵牢,其中又只分出了寥寥、散去虛境的各處邊緣,剩下的八百餘個,都陪着他們的主子,在這層裏隨時待命。”女子側過了身子,意味深長地望向石室外的萬千碎芒,“但我擔心的並不是他們。”

    “除了這些個甘於被他人驅使的精怪,這裏偶爾還會有些來去自由的座上賓造訪真正麻煩的,是這些傢伙。”

    “這湖底虛境裏真正的幾位座上賓,當然不會和我們一樣,身魂還受了這些禁錮。他們統統是六方賈請來的貴客,對淵牢的真正主人懷着什麼樣的執念心知肚明,更清楚這虛境牢籠裏所有囚徒的下場之所以還能來去遂心,當然是並不介懷這些閒事,亦或恨不得幫上一把了。”、

    “其中有那麼幾位,你也該是認識的。”

    “我在這裏已住了兩年光景,不管碰上其中哪一位,眼下的境況也變不到哪兒去了可小光你不一樣。”

    “不不不桑耳長老和我一樣,雖然被這淵牢的主人以禮相待,卻還是實實在在的階下囚,並不算座上賓。”

    “他腳上的那條龍筋,取自昔年一條在蛟族裏也惡名昭著的母蛟之身,在人間修真界被封印多年,也還是不馴如活物,常常無故傷了用它之人六方賈向來撲賣六界裏的異寶,便以買賣的名頭、把這龍筋收入了囊中。”

    “這寶貝放在天光下,是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寶,可放在這淵牢裏,與九山七洞三泉那些修爲深厚的老怪物們作對,卻是再適合不過的禁錮之物了。”

    “桑耳長老那條殘腿看似無用,卻是他千載修爲的命門所在,被這龍筋捆住了身,也只能乖乖待在虛空高處,等着淵牢主人什麼時候想起他來、再把他從這倒懸着身子的苦境裏解救出來。”

    “所幸他還有位仙去多年、卻還惦念着他的老朋友,給他送來了那把還沒機會成爲骨琴的柺杖。”

    “那是條幼蛟的骸骨,還偏偏是那窮兇極惡的母蛟昔年衆子之一,出生後不久就因爲天靈喪了大半、夭折轉世去了,只剩那肉身沉了海底,被埋在深海沃土裏千載都未腐壞,漸漸成了精魃古木,後來才被收入了西海龍宮。”

    “這骸骨輾轉流傳到了人間修真界,本來只被當成段能製成寶器的稀罕古木,纔會在桑耳長老手中呆過幾天可這不曾被主人動用過的骨琴,恰是這母蛟龍筋的唯一掣肘之物。”

    “這母蛟生前作惡無數,卻偏偏對親子毫無辦法這柺杖剛到了桑耳長老手裏,那連六方賈總管的命令都不肯盡聽的龍筋就服了軟,除了不能放他自由,其他便任他老人家說什麼便是什麼,甚至還伸縮由心,讓他能夠在這一層奔走來去,隨時都能探望我們這些難友。”

    “六方賈的僕從們該是早就得了淵牢主人之命,並不打算太過爲難桑耳長老他如今又成了個不管說了什麼聽了什麼、都會轉頭即忘的老糊塗,這一年多來,除了常常吵嚷過分些,倒也沒給六方賈添任何麻煩。”

    “至於桑耳長老自己,他這忘性太大的毛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踏進這淵牢一步,就會犯了糊塗,壓根記不清剛和誰說了什麼、吵過什麼。”

    “我不管對他說什麼冒犯的話,不到三個時辰,他就會忘得乾乾淨淨恐怕還沒等找到柑絡長老,他就不記得自己爲什麼又半途折了回去,更不記得來過我這裏。”

    “早則一天、慢也不會越過十天去,他就得和方纔一樣興沖沖地再跑來囉嗦那些胡話就算又看到了你,大抵也已認不出來了。”

    “可我不得不說得重些若再氣不走他,你就不能留在這裏了。”

    “桑耳長老每每來我這裏,也只是說些讓我做他孫媳婦的胡話,他性子太急,往往呆不到半刻、就會興沖沖地跑去和另一處的熟人閒話家常”

    “可看到你乍然出現在這裏,他又識得我和老四,若再吵吵下去,定會引得那些座上賓們生了疑心,我當然要先趕他老人家回去。”

    女子拍了拍身前的空處,示意殷孤光換個地方坐坐,似乎這地界要比幻術師現在坐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算算時辰,他們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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