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強取豪奪 >第五十四章 尋訪
    戴靜不作聲,孟存汝看了方軼楷一眼,猶豫着點了點頭。

    他報的這個地名十分偏僻,小季一面憑着記憶往那個方向開,一面打開了導航。

    方軼楷臉上還帶着點妝,更顯得高鼻深目,距離遙遠。就連小季這樣十分嫌棄塗脂抹粉的男人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長得好就是真理啊醜男要是這麼整就是醜人多作怪,帥哥這樣就是賞心悅目,就連那有點明顯的大地色啞光眼影,看着都那麼合適。

    隨着導航機械而有彬彬有禮的指引,車子總算駛進了狹窄的河岸路,所謂的324號其實就是間擁擠的雜貨部,門口擺着幾樣熟食,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戴着眼鏡坐在門口扎秤花。

    方軼楷下了車,敲着車門示意孟存汝也下來。

    戴靜陪着她下來,又不放心地拿了幾副口罩出來,被方軼楷一把攔住:“別折騰了,戴着更引人注目。”

    戴靜只得作罷,那邊小季停好了車,也小跑着趕過來。

    她們原以爲方軼楷報了這麼詳細的地名,一定是有什麼緣故的,哪隻那老太太似乎完全不認識他。

    看方軼楷的表情,顯然也不像跟這家店有什麼關係的。

    他領着她們幾個沿着水泥路往裏走,七拐八拐進了另一條巷子裏。

    老城區的巷子逼仄而幽長,一個人走都有些擁擠,戴靜生怕孟存汝再像甩阿暉一樣把她們也甩了,牢牢地跟緊跟在孟存汝身後,一步之遙的距離。

    出了巷子,仍舊還是老舊的石板路和各種搖搖欲墜的老房子,方軼楷兩手插着兜獨自走在前面,孟存汝跟着走了一會,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戴靜也很無奈,費了這樣大的波折,想來是很想見一面的可從剛纔到現在,就沒見這兩人好好說一句話。

    難道是她們太礙眼了

    戴靜瞥了小季一眼,小季顯然也有類似的想法,看她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咱們要不要回避一下”的疑問。

    坦白說,她們現在這樣都有點過於干涉僱主了。

    孟存汝卻似忘了她們一樣,一直就那麼跟着方軼楷,也不阻止她們的跟隨。

    方軼楷在一處涼茶鋪子前停下,隨便找了張矮桌坐下。

    這鋪子從裏到外都有股油膩勁,招牌破舊,店主是個年輕的小夥,笑嘻嘻地給她們一人上了一大碗洋菜凍,向方軼楷拍馬屁道:“哎呀,帥哥你長得真帥,是不是什麼明星跟我一朋友特別像,不過他可沒你有氣質。”

    方軼楷反問了句:“朋友”

    店主愣了愣,嘀咕了句:“聲音也像。”

    方軼楷皺眉,不耐煩地問:“什麼”

    店主笑着道歉,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自言自語:“長得像的人真多啊。”方軼楷瞪着他背影,笑容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是看“朋友”的樣子。

    孟存汝覺得他今天尤其的惡劣,之前是不肯接電話,然後突然又讓經紀人報了地址,再然後非要來這個地方青河區河岸路她當然是知道的,當年簡明將他家的情況查得一清二楚,連他經常在這一帶和人打架鬧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涼茶鋪子店主說自己和方軼楷曾經是朋友,想來也只是客套的說法。

    按簡明當年查到的情況,方家父子一個是欠錢不還的爛賭鬼,另一個是下手狠毒的不良少年,別說朋友,連喫飯都找不到賒賬的地方。

    他們家原先也不住青河區,更沒有什麼關係好的親戚朋友在這邊,完全是避債才搬到這片房租低廉的老城區的,與人交往都極少。

    孟存汝不明白他爲什麼要來到這裏,看他對那店主的態度,也不像有什麼美好回憶。

    小季吃了半碗洋菜凍,摸着肚子感慨:“料倒是挺足的,就是太甜了,老闆家開砂糖鋪子吧。”

    孟存汝心裏也是贊同的,一樣剩下大半碗,四個人只有方軼楷乾乾淨淨把東西喫完了。

    涼茶鋪子再往裏就是一些破破爛爛的出租屋和小旅館,眼見方軼楷擡腳要往小旅館走,戴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ria你們不是要談事情”

    方軼楷回頭,語氣譏誚:“難道要坐街上談”

    戴靜瞪着他:“你是公衆人物,大白天出入這種地方合適”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我出入哪裏”方軼楷說着把臉轉向孟存汝,“還是孟小姐覺得這地方太腌臢了,不好下腳”

    孟存汝剛纔一直忍耐着,聽到他這樣說話,只覺得一盆冷水直澆下來,簡直比程遠琮的那些話還要難以忍受。

    原來都是錯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早在他那天不告而別時就應該明白的,自己這樣巴巴的跑來,活脫脫就是場笑話。

    她這次出來,完全憑着要掙脫開父親和程遠琮束縛的意氣,這時也終於冷靜下來。心想自己果然氣昏頭了,程遠琮混蛋,難道面前的方小滿就不是混蛋

    即使是站在對立面的兩方,一方犯錯,也並不表示另一方就是正義善良。那一週的朝夕相處畢竟太短,在這樣冷漠的態度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心裏想得透徹了,臉上的表情也冷淡下來,轉身就往外走。

    方軼楷明顯愣了一下,等她走下了臺階才喊了一聲:“ria

    這個名字被他在人前這樣喊出來,簡直刀尖扎進胸口一樣難以忍受,孟存汝回頭擠出點笑容:“今天打擾你了,真是抱歉。”

    說完,一面繼續走一面向戴靜道:“麻煩你們陪我回家去吧。”

    戴靜求之不得,鬆了口氣道:“你想通就好,我們當然是陪着你的,就怕你自己要做將來會後悔的事情冉冉也擔心的不行,一直叮囑我要看好你。可你已經是成年人,你要是自己不上心,要我怎麼看好”

    她擔心了一路,這時嘮叨起來,完全就是一副老媽子的口吻。小季已經習慣自家老闆的這副模樣,默默地搶先回去發動車子。

    戴靜陪着孟存汝往巷子外走,轉過涼茶鋪就不見了蹤影。

    方軼楷仍舊站在原地,盯着她們離去的方向看了良久,伸手在兜裏掏煙。

    他掏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根菸,又進去旅遊買菸。與當年一樣,這種小旅館裏賣的全是劣質煙,嗆鼻而刺激喉嚨。

    方軼楷伸手去拆煙盒上的塑料紙,拆了半天沒拆開,只覺得胸口彷彿有千軍萬馬踏過,又鈍又痛,幾乎要拿不住煙盒。

    旅店老闆看他模樣不對,警惕地想要報警煙盒終於被他撕開,帶着白色過濾嘴的香菸灑了一地,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陣,抓了抓頭髮,猛然轉身朝着外面跑去。

    旅館老闆罵了聲“神經病”,一邊一直捧着手機玩遊戲的小女兒突然說:“這個神經病長得好帥啊,跟那個alex好像”

    旅館老闆戳了女兒額頭一下:“帥什麼帥,你作業寫完了沒有”

    女兒癟着嘴放下手機,剛走出去幾步,又被老闆喊住:“把地掃了再去寫還帥,帥個屁,浪費了一整包煙”他一面說,一面彎腰把沒被踩扁的幾根菸撿了起來。

    女兒很看不上自己父親這副猥瑣的窮酸樣,不甘不願地拿過掃把和畚斗,有些悲涼地想:我爲什麼會有個這麼沒出息的爸爸,跟alex那些閃耀的明星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不知她所仰望的alex曾經也是這條街上的一員,並且還是被她那個“猥瑣小氣的父親”拎着衣領大罵過的窮光蛋方軼楷一家並不單純是窮,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家是爛掉了,誰沾上誰倒黴。

    哪怕刻意地避得遠遠的,沒準哪一天還會有追債的人找錯地址,殺氣騰騰地衝過來或者潑人一大門口的汽油。

    旅店老闆當年就喫過這種有苦沒處訴的啞巴虧,偏偏始作俑者父子一個早出晚歸一個死皮賴臉,連想找回點清洗費都沒轍。

    是以時隔多年,看到長得跟當年的方小滿有點像的青年明星,旅店老闆都一臉嫌棄:“這種小白臉,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當年那個爛賭鬼的兒子,也長得這麼妖里妖氣,沒多久就坐牢去了他老爸更不要臉,砸咱們家窗玻璃,爬到客房偷住,被我逮着還哭幸好沒死在咱們家裏”

    這個故事女兒早聽過無數次了,完全無法體會“帥氣的流氓”是什麼樣子,打着哈欠拎着掃帚就跑了她當年還太小,實在沒有多大的記憶。

    方軼楷不知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旅店老闆如今對自己一家還是這樣深惡痛絕,跑出小巷之後,正好撞見好不容易纔將車子調好頭的小季她們。

    孟存汝手插着兜站在一邊等待,擡頭看到他,馬上挪開了目光。

    方軼楷大步走過去,到了她邊上卻又說不出話來,倒是又被一邊虎視眈眈的戴靜將人隔開了。

    他咬牙沉默了半晌,忽然向前一步,戴靜反應比他還快,擡手就把人撂倒了。

    他仰面躺在水泥地上,恍惚有種回到少年時代的錯覺。

    熟悉的狹窄街道,熟悉的渾濁河水,熟悉的老舊建築就連背上烈烈的疼痛,也完全一樣。

    他躺着半天沒動,孟存汝疑心傷到了哪裏,彎腰想來扶他,被戴靜一把攔住:“大男人摔一下,死不了。”

    孟存汝便猶豫着縮回了手,方軼楷喊了一聲“ria,她回頭看他。

    他撐着被太陽曬得滾燙的路面坐起來,輕聲說:“剛纔對不起,我一來這裏脾氣就特別壞要不要去我以前的家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i姐的地雷~~

    今天有粗長一些,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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