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華本紀 >第九十七章 大漢
    衆人分開後,餘正梅便一直等候在城牆根下。潭州算得上宋唐邊境較爲大型的城市,平日臨近亥時纔會關閉城門。自從宋兵有了大動作後,潭州太守便下令每日提早關閉城門。餘正梅輕功比李景賢高上一籌,此時只需等待關閉城門之際,抽出空隙縱身躍入城中即可。

    直到天色完全擦黑,城門才緩緩關閉,吊橋也懸了起來。不道半柱香的時間,只聽城牆內傳來一句吆喝:“快來啦!陛下派的戲班子來慰問將士們啦!”話音剛落,只聽一陣鑼聲伴隨着喧譁之聲越走越近。不一會兒,便從城門內傳來了陣陣絃樂之聲和伶人們幽魅的唱腔。“夫婿愁病苦,遍灑奴家淚。但求同枝節,悽悽不違背!”辭藻之中滿是**之風,顯是一首淫詞豔曲。餘正梅只覺後脊發麻,回想起趙準在前線的治軍方略,不禁心中暗道:“前線將士聽這些靡靡之音,如何來的戰鬥力?如何能與大宋相抗啊!”

    餘正梅繼續貼耳聽着牆內動靜。過了片刻,城樓上已鴉雀無聲。“時機來得正好!”餘正梅暗想着,輕輕一躍跳上了城垛。扒在城垛向裏看,果不出自己所料,所有城樓上的哨兵均不見了蹤影,已全部圍在臨時搭建的戲臺前看戲。戲臺周圍燈籠高懸,將戲臺照如白晝。守城官兵只顧看着臺上的兩個伶人搔首弄姿,卻根本看不到城牆之上,餘正梅正翻身進入,而後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韓嘯月等人回到潭州最近的一處村落,名朱村。村落不大,只有一家客棧。這客棧只是幾間平瓦房,圍牆和門皆用粗木簡易搭建起來。往日營生慘淡,卻在大戰之前聚集了許多被攔在城門的外鄉人,因此而盛客如雲。好在今日客人不多,衆人好歹有了落腳之處。韓嘯月與李景賢同住一間,司徒生和丁嶽嬋分別住一間。鄉間客棧比不上城裏,粗茶淡水倒也十分素氣。尤其讓韓嘯月喜歡的,是這鄉間難得的安靜。躺在硬板牀上,周遭最大的噪音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雞犬之聲。

    四人安頓好,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只聽客棧門外響起敲門聲。“來啦!”客棧掌櫃趕忙迎了出來。這掌櫃身材瘦小,眼窩深陷,黑天不細看好似一副骷髏。他既是這裏的掌櫃,又是這裏的跑堂,整個客棧只是他一人在打理。韓嘯月依稀可以聽見,敲門之人十分無理。掌櫃剛將門打開,便大喝道:“磨磨蹭蹭幹什麼?”說着話,三名大漢破門而入。掌櫃只好笑臉相迎道:“三位客官是要住店嗎?”

    三名大漢赤裸着上身,下巴處結着一條小辮,顯是三個党項族人。這三人手持一人高的鋼刀,爲首者喝道:“你這鳥客棧,不是住店還是來幹嘛?”說着,推開掌櫃自顧進來道,“給我們三人準備三個房間,要最好的那種!”說着,從腰間盤出些碎銀子丟到掌櫃手中,“給我們拿三罈子江南好酒,快去快去!”掌櫃收下錢,將三人各自領入房間,便退下去取酒了。

    韓嘯月本未在意這三名大漢,但此三人說話旁若無人,言談之中盡是風月和女人,着實擾得他難以入睡。屋子裏只有一張牀,李景賢在地上鋪了一層厚草蓆。見韓嘯月翻來覆去無法安睡,便起身道:“韓大哥,是不是那三人說話攪了你的睡眠?”韓嘯月聽罷道:“景賢,咱們剛到此地,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李景賢點頭稱是道。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三名大漢的談笑聲卻有增無減。李景賢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道:“韓大哥,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了!”說着,便要衝出房門。韓嘯月趕忙起身攔住道:“景賢,冷靜!我們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別惹了不該惹的人,咱們可討不到便宜?”李景賢停下回頭道:“你我現在都學會了那三卷《劍華本紀》,還怕他們不成?”韓嘯月道:“正因如此我們纔不好出手,若被他們認出豈不更麻煩?”

    正在此時,另一邊的司徒生已然忍無可忍。只聽他摔門而出,徑直走到三大漢的房間門前。韓嘯月和李景賢趕忙湊到窗前,打開一條縫看去。只見他雙手執扇背在身後,上前咳嗽了一聲,三大漢的聲音戛然停止。片刻後,一名大漢推開房門,上下打量着司徒生道:“這位兄弟,有何貴幹?”

    見大漢說話倒算客氣,司徒生便笑道:“小弟有件小事想問問看,不知道三位大哥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旁邊另一大漢道:“這小兄弟真有意思,是來問時辰的?”司徒生點頭道:“是啊。看三位聊天聊得火熱,不覺現在竟是夜深啊!”說着,看看天上的皓月繁星繼續道,“不知道是我記錯了日頭,還是三位忘卻了時辰?”

    爲首大漢聽出司徒生所言用意

    ,笑笑道:“原來是因爲哥幾個說話嗓門太大,打擾到了小兄弟的休息。小兄弟儘可以如實相告,不用拐彎抹角。”說着,一抱拳道,“我們三人生來嗓門大,打擾到了小兄弟的休息,得罪了!”司徒生回禮道:“好說好說,那就麻煩了!”說罷,轉身離開。三大漢看着司徒生背影進到一間房中,便說了兩句党項族的話,也回屋去了。

    韓嘯月看着三大漢,將窗重新關閉道:“這三人是党項族人!”李景賢道:“你怎麼知道?”韓嘯月回憶着說道:“這衣着打扮,與李程漢像極了。李程漢便是党項人。”李景賢自然沒見過李程漢,但想起李延亮那般模樣,便撇撇嘴道:“李延亮不是他的兒子嗎?怎麼他身上一點党項族的特質都沒有啊!”韓嘯月笑道:“我中原文化燦爛先進,百年來多少外族受我們影響。他李延亮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話音剛落,只聽三大漢的房間中再次傳來一陣喧鬧聲。只聽一大漢大笑道:“你說的那個漢人?哈哈哈!我用一根小指頭就把他推了一個跟頭!”另一大漢道:“照你的意思,你雙拳出手便能打倒十個漢人啦?”另一大漢道:“那還得看這些漢人夠不夠咱們打啊!哈哈哈哈!”說着,三人一齊發笑,嗓音如同震雷一般。所有客棧房中都亮起了燭火,不少人偷偷打開窗向外觀瞧,滿面愁容卻無人敢出頭。

    李景賢哼笑一聲道:“說這些屁話這麼大聲,明顯就是說給咱們聽的!”韓嘯月明白,此時再不做點什麼,那就太過懦弱,便點頭道:“咱們本不是惹是生非之人,但如此無禮取笑漢人,無論是誰也忍不了啊!”說着,一拍桌案道,“景賢,這三人咱們必須教訓教訓!”說罷,與李景賢推門而出。

    此時,司徒生也一股怒氣衝上頭頂,推門而出。三人眼神交匯。在針對漢人這件事上,三人倒是十分默契,不約而同來到三大漢門前。司徒生掏出扇子用力拍打房門喊道:“兄弟,出門在外不容易,何必要出言不遜徒生事端?”那三大漢顯然做好了準備,功夫不大各自手執鋼刀推門出來。爲首大漢笑道:“怎麼,還嫌我們說話聲大?我們已經很小聲啦,莫不是你們在隔壁偷聽啊?哈哈哈!”說着,哈哈大笑了起來。另一大漢道,“偷聽本就是他們漢人的本事吧!”

    司徒生點頭道:“聽你的意思,並不認爲自己所作所爲有何不妥?”大漢道:“不錯。我們說的都是事實。這一路來,所遇到的漢人全都不堪一擊。中原如此肥沃的土地,竟被你們這幫螻蟻所統治,簡直匪夷所思!”韓嘯月哼笑一聲道:“這位兄弟,此處是我們漢人地界,若要撒野請往他處去。今日若是不爲你們無禮行爲道歉的話,恐怕今晚的事情完不了!”

    “道歉?”大漢大笑道,“從來沒聽說過,強者要向弱者道歉!”說着,將鋼刀插入地中,撩起褲腿道:“你們三個漢人,只要現在從我胯下老老實實鑽過去,今夜之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放你們回去睡大覺。否則的話,就讓你們嚐嚐老子的拳頭!”司徒生聽罷,大怒道:“豈有此理!”說着,用扇子一指爲首大漢道,“今天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漢人究竟是不是好惹的!”說罷,一個箭步上前,舉起摺扇向大漢胸口而去。

    大漢並不躲閃,伸出大手直接去抓拍打下來的摺扇。司徒生見此人大手足有鐵錘般大小,瞬間心中一驚,後悔自己沒有使出全力。大漢未費吹灰之力便將摺扇抓住,大笑道:“就這點力氣嗎?”說罷,揚手一甩,便將摺扇搶下甩到了客棧牆根下。“啊!”司徒生大叫一聲向後退去,見手掌處竟被自己的摺扇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瞬間淌出。

    就在其他房間客人發出驚呼之際,丁嶽嬋聞聲走出。見司徒生右手出血,便趕忙跑上前道:“司徒生,你怎麼樣?”司徒生強忍疼痛,搖搖頭道:“沒事......沒事......”大漢見丁嶽嬋儀態萬方,眼神一變,哈哈笑道:“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竟然還有一名貌美的娘子!”說着,上前道,“小娘子,你與這人是什麼關係?”丁嶽嬋瞪了他一眼道:“你們無理在先,爲何還要出手傷人?”

    大漢怪笑一聲道:“非是我們出手傷他,確是這廝太過脆弱,被我不小心弄傷了!”說着,身後另一大漢道:“小娘子,看這小兄弟弱小的很,不如就讓我們三人來保護你如何?”說着,便要上前去抓她。司徒生趕忙將丁嶽嬋護在身後道:“你們要幹什麼?”大漢哈哈大笑道:“幹什麼?當然是要這小娘子作陪啦!雖然你們漢人的女人不禁折騰,但在這窮鄉僻壤的,我們也就不挑剔啦!”說罷,哈哈大笑着便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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