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十章 再見
    別看鬱棠的話說的振振有詞,落地有聲,心裏卻十分的抱歉。

    拿了裴家做伐子,是她的錯。

    可除了這個辦法,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她暗暗想,等這件事過後了,她一定去廟裏去給裴家老太爺點盞長明燈,謝謝裴家對她們家,對鄉鄰這些年來的庇護。若是有機會對裴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一定盡心盡力,絕不含糊。

    魯信對鬱棠的話半信半疑的。

    可這種事不怕一萬,就萬一。

    鬱家和裴家是沒有什麼走動,可前些日子他親自搭橋,從裴家請了御醫給鬱陳氏瞧病,鬱文曾經說過,要請親去裴家拜謝裴老太爺的,誰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

    想到這裏,他就後悔的要跺腳。

    早知如此,他就不管鬱家的事了。

    但不管鬱家的事,鬱文又怎麼會輕易的花二百兩銀子買了那幅畫呢?

    魯信掙扎着:“我要去你爹!我於他有救妻之恩,他竟然這樣待我!”

    鬱棠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你以爲我這麼做敢不經過我爹的允許嗎?我爹不過是不想看着自己最好的好兄弟一副無賴的嘴臉罷了。”說着,她對阿苕使了個眼色,道,“你先把人送到佟掌櫃那裏,明天再和他理論。”

    阿苕高聲應“是”。

    魯信一下子慌了神,聲厲色荏地道:“你想怎麼樣?你就不怕壞了名聲,以後都嫁不出去嗎?”

    鬱棠無所謂地道:“我們家被你騙得家破人亡,我難道就能嫁個好人家?”

    兩人舌槍脣箭,魯信到底忌憚着裴家,問:“要銀子沒有——我已經花了五十兩了。”

    鬱棠讓阿苕搜身,搜出一百八十兩銀票來。

    她啐了魯信一口,當場寫下文書要魯信畫押:“咱們把話說清楚了,你自願把這幅《松溪釣隱圖》的贗品作價二十兩銀賣給我們家,立此爲據,以後不得糾葛。另外我還送你三十兩銀子做盤纏,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魯信怎麼甘心。

    鬱棠威脅他道:“據說長興街燒死了不少人,我若是把你藏在這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被人發現。”

    魯信像條毒蛇怨恨地盯着鬱棠。

    前世的鬱棠遇到過比這更難堪的事,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她旁若無人的按着魯信的手畫了押,收好了文書,丟了三十兩銀票給魯文,讓他滾了。又拿出二十兩銀了謝過幫忙的婦人,把人打發了,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阿苕擔心地道:“大小姐,魯秀才不會去老爺那裏告狀吧?”

    鬱棠拍了拍放進了腰間荷包的文書,道:“他要是有那個臉就去告去。”

    阿苕放下心來,開始心疼那三十兩銀子:“您爲什麼還給他那麼多的銀子?”

    鬱棠不以爲意地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不是急着去京城嗎?我們一文銀不給他,斷了他的念想,他若是鋌而走險對我們家不利怎麼辦?這三十兩銀子就當是買平安好了。”

    希望魯信像前世一樣去了京城之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阿苕笑嘻嘻地應着。

    鬱棠也覺得出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她一轉身,發現對面斷牆的陰影下一雙洞若明火的眼睛正靜靜地盯着她看。

    難道是長興街火海燒死的鬼魂?

    鬱棠嚇了個半死,擡腳就想跑,誰知道兩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擡不起來。

    她瑟瑟發抖,甚至想和阿苕抱團了。

    眼睛的主人悄無聲息地從斷牆陰影中走了出來。

    皎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

    修眉俊目卻面若寒潭,風姿矜貴卻鋒如劍刃,整個人如這夏夜的月色,清冷幽靜,寒光四溢。

    竟然是當鋪裏遇到的那個青文男子。

    鬱棠瞪圓了眼睛。

    他怎麼會這樣?

    鬱棠鬆了口氣。

    好歹是個活人,不是什麼鬼怪!

    鬱棠拍了拍胸,想到在當鋪裏時這人對她的態度,遲疑怎麼和他打個招呼,青衣男子卻冷哼一聲,看着她挑了挑眉,道:“裴家?你和裴家當鋪的佟掌櫃很熟?佟掌櫃給你背書說這幅畫是贗品?”

    濃濃的嘲諷之意撲面而來。

    鬱棠的臉頓時通紅,倍覺狼狽。

    她生平做過最荒唐的事,一件就是去裴家鋪子當畫,第二件就是扯裴家大旗打壓魯信。而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偏偏這兩件事都被眼前的男子碰到了。

    他肯定以爲自己是個品德不端的卑劣之人。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鬱棠就渾身不自在。

    她忙道:“不是,不是!你聽我說,這個就是賣畫給我的……”

    “如果不是見那人是賣畫給你的,你以爲我會聽你在這裏仗勢欺人、胡說八道?”那男子不屑地瞥了鬱棠一眼,

    厲聲道,“念在你小小年紀,也是想討回被騙的財物,這件事我就不跟你追究了。若是還有下次,定不輕饒!”

    原來他都看見了!

    這副語氣跟她說話,不是裴家的人就是和裴家有關的人。

    如果換成是她見有人這樣狐假虎威,早就急得跳了起來。哪裏會像他只是喝斥兩句完事。

    鬱棠低頭認錯。

    那男子大步朝外走去。

    鬱棠猶豫着要不要追上問一聲,男子如同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回頭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像鋒利的刀子劃過長空落在她的身上。

    鬱棠頓時失去了勇氣。

    雖然說事出有因,可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事,她怎麼好意思去和別人說東說西的。

    男子繼續朝前走。

    七、八個舉止矯健的男子鬼魂般從被燒壞的斷垣斷壁中冒了出來,簇擁在了男子身邊。

    原來這長興街上還有這麼多的人!

    鬱棠駭然,

    那男子和身邊的人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中。

    鬱棠打了個寒顫。

    阿苕仿若從冰窟窿裏爬出來的,上牙齒和下牙齒打着架地道:“大,大小姐,這是誰啊?怎麼陰森森的?他不會去裴家老太爺那裏告我們一狀吧?”

    鬱棠苦笑。

    就算是告狀她又有怎樣?

    是她不對在先。

    鬱棠心情複雜,越發對這男子好奇起來。

    她吩咐阿苕:“你找佟掌櫃打聽打聽,看看這人是誰家府上的少爺?”

    阿苕有些害怕,但想到家中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還是硬着頭皮應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