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二十九章 小川
    翌日,鬱文沒等衙役來家裏詢問案情就往杭州趕。

    陳氏和鬱棠送他到了碼頭。

    守當鋪的居然是小佟掌櫃而不是佟掌櫃。

    鬱文不免問一句:“佟掌櫃哪裏去了?”

    小佟掌櫃笑道:“裴家在杭州城還有個當鋪,每個月月初,我爹都要去那裏查查賬。這段時間臨安城的事情多,我爹忙着這邊的事,有幾個月沒去杭州城了,就想趁着這幾天不忙,過去看看。”

    裴家大老爺和老太爺相繼去世,難怪佟掌櫃沒有出門。

    鬱棠在心裏想着,鬱文卻很驚喜,道:“裴家在杭州城還有當鋪?當鋪在什麼地方?我正要去杭州城,到時候去找他喫個飯。”又道:“早知道他要去杭州城,大家就一起同行做個伴了。”

    小佟掌櫃已讓人倒了茶水過來請鬱家人喝茶,並關心地道:“鬱老爺您這是去杭州城做什麼呢?裴家當鋪在施腰河旁的仿仁裏那塊兒,五間門臉,人高的招幌,老遠就能看見。我爹還要在那裏呆個兩、三天的。當鋪旁邊有好幾家書局,還有古玩鋪子,鬱老爺過去了,還可以和我爹一起逛逛。”

    鬱文愁眉苦臉的。

    他倒是想逛啊,可魯信等不得啊!

    他道:“只能等下次和你爹再約了。”

    兩人說話間,去杭州城的船過來了。

    鬱棠和母親送鬱文上船。

    船還沒有駛離碼頭,一艘華麗三帆大船停在了客船旁。

    衆人紛紛觀望、指點。

    鬱棠看見一個身姿挺拔的青衣男子帶着一羣人趕了過來,指使隨從搭着船板。

    有人在旁邊議論:“看見沒有,那就是裴家的大總管裴滿。”

    “真的,真的!”有人道,“你站開點,我瞧瞧。”

    鬱棠頗爲意外,踮着腳多看了幾眼。

    那個叫裴滿的男子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削瘦、目光堅毅、神色嚴肅,看着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鬱棠撇了撇嘴。

    僕從肖主。

    一看就是裴三老爺喜歡用的人。

    和他一樣!

    她在心裏腹誹了幾句,就看見大船上下來了一位身穿白色錦衣的男子。三十來歲,留着八字鬍,手中拿了把黑漆描金川扇,趾高氣揚的。剛下船他就板着臉對裴滿道:“遐光呢?他怎麼沒來接我?我從京城來,這麼遠,專程來看他!他不去杭州城迎我也就罷了,我都到苕溪碼頭了,他居然也不來接我。這是待客之道嗎?”

    裴滿的姿態放得非常低,恭敬地上前給那人行禮,稱那人爲“周狀元”,道:“我們家三老爺被家裏的事纏着了。不然憑您和我們家三老爺的交情,我們家三老爺怎麼可能不來接您呢?”

    周狀元就冷哼了兩聲,抱怨道:“我讓他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鄉下地方,有什麼好呆的。他偏不聽。現在好了,這大好的天氣,竟然要處理庶務,想想我都替他心痛。”

    裴滿賠着笑,不置可否。

    周狀元估計也沒準備讓裴滿接話,朝着他揮了揮手,道:“走吧!轎子在哪裏?遐光是知道我的脾氣的,轎子裏的用具薰的什麼香?”

    裴滿忙道:“這個三老爺親自交待過,薰的是我們家三老爺親自做的梨花白。”

    周狀元聞言看了裴滿一眼,嗤笑道:“難怪遐光選了你在他跟前當差,就你這睜眼說瞎話還不讓人討厭的本事,也當得這個差事了——你們家三老爺,可是從來不用香的,更別說親手製香了。”

    裴滿的確會說話,笑着道:“大家都說您和我們家三老爺是諍友,也只有您這麼瞭解我們家三老爺了。”

    只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依舊帶着幾分冷意,並不十分親切。

    但他的話顯然讓周狀元很受用,周狀元也不挑了,“唰”地打開扇子搖了兩下,道:“前面帶路。”

    裴滿忙做了個“請前面走”的手勢,陪着周狀元往停在碼頭旁邊的轎子去。

    僕從魚貫擡着箱籠從船上下來。

    鬱棠就這麼看了一眼,那些箱籠就不下十個,個個都漆着上好的桐油,明晃晃的能照得出人的影子,四角包着祥雲紋的黃銅,還有七、八個穿着素淨,戴着帷帽的女子站在船舷邊,看樣子等着下船。不知道是那位周狀元的丫鬟還是內眷。

    旁邊的人看着又炸開了鍋。

    “這是裴三老爺的好友吧?”

    “從京城裏來,還是位狀元郎,裴三老爺好有面子。”

    “看這些排場,這位狀元郎肯定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鬱棠卻在想,原來裴家三老爺字“遐光”。

    是“心乎愛矣,遐不謂矣”呢?還是“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或者是“山色蔥籠丹檻外,霞光泛灩翠松梢”?

    不過,裴家三老爺的確如松似竹、如光似珠,相貌出衆。

    還有那個周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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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前世她並沒有聽說過。不知道是哪一科的狀元。不過,那副驕傲自大的模樣倒和裴三老爺如出一轍,兩人不愧是好友。

    鬱棠想着,載着鬱文的客船駛離了碼頭。

    她和母親朝着父親揮手,直到船已經駛遠,她才攙着母親去當鋪和小佟掌櫃打了聲招呼往家走。

    那邊周狀元和裴滿已不見了蹤影,留了個管事打扮的人在那指使着小廝裝箱籠。

    高高的箱籠堆了兩馬車還沒有完。

    鬱棠不由咋舌。

    出來做個客而已,卻帶了這麼多的東西,可見這個人是如何的講究了。

    她對這個周狀元的身份不免有些好奇。

    回到家中,阿苕已經照着鬱文的吩咐抱了一條小黃狗回來。

    小小的身子,柔軟的毛髮,烏溜溜的大眼睛,讓人看一眼就會暖到心裏頭。

    鬱棠忍不住蹲下來撫摸小狗,小狗就在她掌下細細地叫着。

    她的心都要化了,問阿苕:“哪裏捉來的?可取了名字?”

    阿苕笑道:“就從我們家鄉下的佃戶家裏捉來的,叫三黃。”

    鬱棠“咦”道:“爲什麼叫三黃?”

    阿苕笑道:“說是一口氣生了四個,這是第三個,就隨口叫了三黃。”

    鬱棠笑道:“可它是我們家唯一的一個,叫小黃好了。”

    衆人都稱“好”。

    陳婆子就用骨頭湯拌了飯給它喫。

    小黃喫得呼哧呼哧的。

    陳氏看着有趣,也過來摸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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