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八十章 和盤
    裴宴看着鬱棠那身穿着打扮就覺得頭痛。

    他道:“你就不能穿得整整齊齊地來見我?”

    她穿的不整齊嗎?

    鬱棠低頭打量自己,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褐衣不由地抿着嘴笑了起來,道:“三老爺,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雖說是掩耳盜鈴,但若不這樣做作一番,別人看着總歸是要說閒話的。”

    “難道你這樣就沒有人說閒話了?”裴宴不能理解鬱棠的想法,道,“你這樣,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

    “是啊!”鬱棠笑,笑容甜美,“可大家也都知道我是想遮掩一二,那些心存善意之人,會當作沒看見。那些喜歡說三道四的,不管我穿成怎樣都會說三道四。與其讓那些對我心存善意的人心中不安,還不如就讓那些喜歡說三道四的人議論好了。”

    這又是什麼歪理!

    裴宴覺得腦袋更痛了。

    他道:“你以後再來,給我規規矩矩地穿戴好了,坐個轎子過來。”

    也就是說,她若是再來求見裴宴,裴宴還願意見她囉!

    鬱棠喜出望外,眼裏有着掩飾不住的歡喜:“一切都聽三老爺的。”

    她有求於人,自然要按照人家的規矩來。

    裴宴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你阿爹可知道?”

    鬱棠訕然地笑道:“是我自己有事來找您的,我阿爹還不知道呢!“然後她補充道,“主要是這件事我不好跟我阿爹說,就直接來找您了!”

    裴宴聽着有些意外,道:“是什麼事?”

    鬱棠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就沒有準備再兜圈子,她直接問道:“裴家和福安的彭家可有什麼恩怨?”

    “你怎麼會這麼問?”裴宴一愣,道,“是爲了海上生意的事嗎?我們兩家雖然說不上關係密切,卻也沒有什麼罅隙,若是有什麼大事,倒還可以互通有無。”

    也就是說,裴家是在此之後和彭家不和的。

    鬱棠斟酌着,把魯信賣假畫的事告訴了裴宴。當然,關於前世的事她統統沒說,只說是當時心裏起了疑,就好奇地去查了查。

    裴宴聽着,眉頭皺了起來,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到最後,臉色都有些不好了。

    他道:“你是說,你覺得李家一心要求娶你,你覺得不對勁,所以纔去查證的?”

    裴宴說這話的時候,不禁仔細地端詳起鬱棠來。

    個子不高,但腿很長,看起來就比實際的個子要高一些。皮膚雪白,細膩中透着紅潤,看上去就顯得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一雙眼睛又大又明亮,看人的時候亮晶晶,閃爍着些許的好奇,讓她的神色帶着幾分俏皮,但她的眉毛濃黑,鼻樑直挺,嘴脣豐潤,不像別的剛剛及笄的女孩子,不管長得多漂亮也都透着幾分青澀,而是顯得落落大方,溫婉中帶着幾分嫵媚,很大氣,也透着幾分不安分。

    這樣的女孩子,無疑是很能吸引人的。

    她怎麼會覺得李家一心要求娶她不對勁呢?

    當然,也有很多女孩子養在深閨,不知道自己的美。可顯然鬱家這位大小姐不是。

    她在昭明寺的時候,就非常清楚地知道怎樣利用自己的優勢,知道怎樣吸引別人,特別是男孩子的注意。

    而且,他覺得她梳墜馬髻,然後頭上戴朵大花之類的打扮更適合她。反而是那種雙螺髻之類的,沖淡了她骨子裏隱隱透露出的不馴,反而沒有了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鮮明特色。

    鬱棠哪裏知道這一瞬間的功夫對面的男子就想了這麼多,她道:“是啊!我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我家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誰會非我不可?李夫人還說是因爲李家二公子無意間見過我一回。我就想,哪有這麼巧的事。有一天聽說李家二公子他們在昭明寺裏雅集,就特意去撞了撞李家二公子。結果他根本就不認識我……”

    嘖!

    這又是一個誤會。

    裴宴覺得喉嚨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不舒服。

    難道是這些日子秋花開了,空中的花絮和花粉太多了?

    裴家幾代家主都喜歡花樹,院子裏到處都種的是各種花草樹木。要不是他讓人拔了一些,家裏一年四季都有花,到處都是花粉香,一天到晚惹得人打噴嚏,非把他逼瘋不可。

    他不禁咳了兩聲,這才感覺喉嚨好了一點,道:“也就是說,你那天去昭明寺,是有意的?”

    鬱棠一見到裴宴就會變成“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狀態。此時聽裴宴這麼一說,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道:“我那天去昭明寺,您知道?”

    他當然知道。

    裴宴望着鬱棠。

    只見她滿臉的困惑,明亮的眼睛就又開始說話,彷彿在問他“難道你當時在場”。

    莫名地,他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不過,他立刻就釋懷了。

    他平生坦坦蕩蕩,所做之事無不可對人言。那天在昭明寺,明明看到了鬱家大小姐,卻當做沒有看見似的,還站在藏經閣的二樓看了半天的大戲。

    當初他這麼做,當然沒有什麼錯。

    那時他們又不認識。

    但此刻讓他承認,他又覺得非常不自在,也許是因爲和鬱家大小姐漸漸熟

    悉了起來,貿貿然這樣承認,顯得他有些冷漠吧?

    裴宴在心裏想着,含含糊糊地把這個話題給唬弄了過去,道:“你現在懷疑是彭家指使的李家來謀取魯信手中的航海輿圖?”說到這裏,他朝着鬱棠笑了笑。

    是那種扯了扯嘴角的笑。

    有點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可偏偏他的眼睛裏有光。

    一種洞察世事的光。

    讓他的模樣很是吸引人。

    也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鬱棠覺得臉有點發燒,低聲道:“我,我這不是怕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嗎?我是想讓李家倒黴的,可萬一要是連累到了裴家,那可真是天大的罪過了!”

    這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明明心裏有千百個鬼點子,說出來的話卻是大義凜然,一臉正氣,也不知道她怎麼能有這樣的底氣。

    裴宴突然有點懶得爲難她了,道:“你放心,我們兩家沒有什麼利益關係。要是真的爭起來了,他們家不會對我們家手下留情,我們家也不會對他們家忍耐退讓的。”

    那就好!

    鬱棠拍了拍胸。

    各地有各地的地頭蛇。臨安城的地頭蛇就是裴家。彭家把手伸到了臨安城,她於情於理都應該來給裴宴報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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