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八十七章 請帖
    李端這邊卻是焦頭爛額。

    爲着這輿圖的事,他和林覺這段時間都沒怎麼出門,就是家裏的年節禮,也是林氏在安排,可有幾家卻非得他這個嫡長子去纔算敬重,偏偏那畫的事進展得很不順利。

    他們好不容易打聽到杭州有個錢師傅,誰知道錢師傅早已搬走不知去向。他又請父親幫忙,從日照那邊請了個師傅過來,不知道是這位師傅的手藝不行還是他們的運氣不好,畫到了這個師傅手裏,的確是分成了三份,可中間的那幅輿圖卻在分離的時候被毀壞了一小段。

    如果是其它的圖還好,可這是輿圖,一小段,在實際航海中很可能就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了,沒有辦法保證安全。

    眼看着要到春節了,彭家那邊派人來送了年節禮。

    來的人雖然只是彭家的一個小管事,來的時候也是不動聲色的,送的東西也很是平凡普通,可他還是從那個小管事的話裏聽出了催促的意思。往深裏想想,甚至還表露出“若是你們李家不行,多的是人家想上趕着給彭家幫這個忙”的意思。

    也不怪彭家等得不耐煩了。

    從他們家主動接手這件事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

    春節過後,無論如何他們也得把這幅畫送到彭家去了。

    在此之前他們要是還不能把輿圖送到彭家去了,他們家的能力就要受到質疑了。

    他們得另找手藝過硬的師傅把那段損毀的輿圖給修復了不說,還得把這畫還原好送到彭家去。

    找誰修復,成了一個大問題。

    林覺一直沒走,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再拖下去,他根本來不及在春節前趕回福建,而且輿圖的事,也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他不由地開始有些浮躁起來。

    “要不,就把這幅畫當做年節禮趕在年前送到彭家去?”他給李端出主意,“反正我們照着他們的意思把畫拿到了手,至於說這一點弄壞了的地方……船隊是彭家的,他們說不定有辦法能知道該怎麼走?難道我們還去組建一支船隊不成?既然生意的大頭是彭家的,再虧,也是他們虧得多。”

    這話說得太無賴。

    而且這樣一來,李家在彭家眼裏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和虎狼一起做事,要比他們更狠,才能立得住腳,才能得到這些人的尊重。

    李端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林覺道:“要不,你先去送年節禮?天天這樣盯着,也盯不出一朵花來。就當去散散心了。”

    也只能如此了。

    李端原想先去裴家的,可想到裴宴對他們家的態度,心就冷了半截,決定還是先去湯知府那裏。

    湯知府畢竟是父母官,是外客,先敬外再尊內,也不爲錯。

    李端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去了湯知府那裏。

    湯知府正和自己的心腹師爺在書房裏說着悄悄話:“你可看清楚了,真是湖州武家的人?”

    “真是湖州武家的人。”師爺提起武家,聲音都小了幾分,“而且來的還是武家的大老爺,當家人。”

    湯知府撓起腦袋來。

    湖州知府,是他的同年。兩人爲官之地不遠,又是一個品階,共同語言比旁人多,來往也密切。別人不知道,他卻聽湖州知府說過,武家祖上說是漕運出身,那還真是自從武家的姑娘嫁到江家之後擡舉他們家的話,武家從前就是湖匪,從洗白到現在纔不過三代,現在殺個把人還是常有的事。就湖州知府,都給他們家擦過好幾次屁股了。

    武家,可是個大煞星。

    他們怎麼會和裴宴有來往?

    他問師爺:“你說,我要不要去裴家給裴遐光拜個早年?”

    湯知府也不怎麼喜歡裴宴,覺得相比起駕鶴西去的裴老太爺,裴宴簡直沒把他這個知府放在眼裏,他在背地裏總是“裴宴”、“裴老三”的喊。可現在知道他居然和湖州武家有來往,他連“裴宴”和“裴老三”都不敢喊了。

    既然是心腹,那就是最瞭解湯知府的人了。師爺忙道:“您肯定得去給裴三老爺拜個早年啊!從前左大人在浙江爲官的時候都曾經說過,要想做好父母官,就得和當地的鄉紳世家打好關係。左大人多厲害的人物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這樣的普通官吏,自然要有樣學樣了。”

    湯知府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滿意地點頭,道:“那就事不宜遲,早點過去,免得裴遐光覺得我這個人倨傲。實際上我是最最親民的了!”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小廝進來稟說李端來給他送年節禮了,他雖然有點不耐煩李端打亂了他的安排,但李家的年節禮向來不薄,他還是頗爲高興地見了李端。

    湯知府和李端寒暄了幾句,就端茶送客了,李端感覺湯知府沒有平時待他熱情。

    他不免有些奇怪,等從衙門出來,就讓轎子停在衙門的拐角處,撩着轎簾等了一會,就看見湯知府帶着師

    爺往小梅巷去了。

    李端心裏火辣辣地難受。

    說起來裴宴不過比他大個三、四歲,可兩人之間卻仿若隔着天壤,別人根本不會把他們相提並論不說,甚至還總把他當成裴宴的晚輩。說來說去,不過是裴家比李家勢大。

    這一次,他怎麼也得想辦法登上彭家這條大船纔是。

    李端派了人盯着湯知府。

    一個時辰之後,他知道湯知府在裴家吃了閉門羹——裴宴沒有見湯知府,而是派了裴滿陪着湯知府喝了杯茶就打發了湯知府。

    李端望着他書房前的那一叢依舊翠綠的方竹,心裏五味俱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裴宴不是有意不見湯知府的,只是湯知府來的有點不湊巧。

    鬱家的漆器鋪子臘月十八重新開業,鬱家來給裴家送帖子。

    鬱博和鬱遠當然沒敢想裴宴會理會這樣的事,也不敢想這帖子會送到裴宴的案頭,他們只指望着到時候裴家能派個小廝送個開業的賀帖去,他們家能放在鋪子最顯眼的地方,來往的商客知道這鋪子有裴家的庇護就行了。誰知道鬱博和鬱遠剛把帖子送到了專管他們這些鄉鄰往來的管事手裏,出門時就碰到了胡興。

    胡興這些日子可真是春風得意得很。

    來給裴家送年節禮的可都是江南一帶數得着的豪門大戶,來送禮的人還都是那些人家裏當家或是掌權的,送的年節禮大頭都是給三老爺本人的,小頭纔是給裴家的。

    這豈不是說明這些人能給裴家送年節禮,全是看在三老爺的面上,全是因爲和三老爺有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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