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事
    鬱文再次被氣到了,他指着陳其遠去的背影對鬱棠道:“你看看,也不知道裴家爲何派了他來報信?一不說是誰家把輿圖拍到了的,二不……”話說到這裏,他表情微滯。

    他也是,怎麼就沒有問問拍賣的事呢?

    鬱棠低頭偷笑了一會,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住了表情,這才擡頭喊了一聲“阿爹”,道:“此時拍賣應該剛剛纔結束,那些豪門世家估計都還沒有走。拍賣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家拍走了輿圖?爲何能得了這麼多銀子?我見到陳先生的時候就想問了,可想想裴三老爺只怕此時最要緊的是怎樣把這些來參加拍賣的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送出臨安城。現在哪有時間和精力和我們說這些?我就想我們不如安心等幾天,等裴三老爺忙完了,再備一份厚禮登門,好好地去謝謝裴三老爺!”

    他們連拍賣都沒去參加,就是怕有心人把輿圖和鬱家聯繫到一起,況且裴宴也是這個意思,他們怎麼能辜負裴宴的一片好心。這幾天不僅應該安心等待裴家的安排,而且最好像之前一樣,少出門,少說話,少打聽,等到那些來參加拍賣的人家都走了,他們再尋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向裴宴道謝。

    鬱文一聽也就沒有心思和陳其計較了。

    他問鬱遠:“你成親,給裴家下帖子了沒有?”

    這樣的大事,肯定是要給裴家下貼子的。

    鬱遠道:“下了。不過是讓阿苕去交給了門房。”

    裴家每年接到這樣的帖子不知道有多少,一般都是交給門房,門房會交給專門管這些事的管事,管事再根據下帖子的人家和裴家的親疏遠近來酌情處理。大多數人家是爲了敬重裴家,特意告訴裴家一聲,裴家會準備點禮盒做賀禮。有些是和裴家沾親帶故的人家,就會包個二兩銀子的封紅做賀禮。和裴家關係更好的,就會由管事報到裴宴那裏,由裴宴決定是他親自去道賀還是派管事送一份相應的賀禮了。

    鬱家沒有驚動裴宴的意思,所以按着一般鄉鄰的慣例只是送了一份請帖過去,至於裴家怎麼安排,那就是裴家的事了。

    不過,鬱文覺得裴宴可能不會來。

    拍賣和鬱遠的親事隔得太近,他親自道賀,怕是會被有心人看出點什麼來。

    裴宴可能真的很忙,之後一直沒有和他們家聯繫。

    他們家也就安心地開始準備鬱遠的婚禮。

    可讓鬱家沒有想到的是,鬱遠成親的前一天,裴宴自己雖然沒有到場,卻派了大管事裴滿過來。

    裴滿滿臉歉意,道:“三老爺還在孝期,不好親自前來,還請鬱老爺多多包涵!”

    裴宴的確在孝期,但在臨安城衆人的眼中,鬱家還沒有這麼大的臉面能請了裴宴來喝喜酒。所以裴滿這話說得就非常委婉,非常給鬱家面子。來幫忙的吳老爺等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的主,立刻接話道:“裴大總管哪裏話,裴三老爺能記得鬱少爺的好日子就已經十分難得,怎麼能讓裴三老爺現在進出喜慶之地。裴大總管既然代表裴家過來了,還請喝杯喜酒再回去交差好了。”

    裴滿委婉地拒絕了:“東家們都在家裏守制,我一個做下人的哪裏敢做違例。我在這裏先祝鬱少爺夫妻和美,子孫滿堂。等過些日子,再專程來給鬱少爺道喜。”

    吳老爺是今天的知賓,聽他這麼一說,自然不好強留,笑着送了裴滿出門。

    送嫁妝過來鋪牀的相家人看了,不由頻頻點頭,私下裏議論:“難怪別人都說姑太太厲害,不說別的,能把大小姐接過去教養,又給大小姐找了這麼一個體面的人家,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們口中的姑太太是指的衛太太。

    “這也是大小姐的福氣!”

    “據說臨安城裏的讀書人都會來參加,這婚禮可真體面。”

    “以後大小姐生了小少爺,至少讀書不用愁了。當初老爺無論如何都要娶了太太進門,不就是看着沈家是讀書人家,以後少爺們能跟着舅老爺讀書嗎?”

    相家的人繼續議論着。

    鬱棠卻和母親一起忙着準備明天的婚禮。

    茶葉和酒夠不夠?相家來送親的回禮有沒有漏?去接新娘子的人今天是不是能順利出發?

    雖是瑣事,但是少了一樁婚禮都會出岔子。

    忙忙碌碌地,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因爲和富陽隔着一天的路程,鬱家迎親的轎子頭一天就得出發才能保證能把新娘子按照吉時迎進門。鬱棠和母親一起送走了迎親的轎子,又去廚房、新房看了看,見諸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這纔回到家裏睡了個囫圇覺。

    可就這樣,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她就被陳婆子叫醒了:“小姐,大老爺那邊的王婆子過來問,拜堂時用的喜幛你給放

    哪裏了,那邊要佈置喜堂了。”

    當初知賓開了單子,婚禮上需要用到的東西是一口氣買回來的,大伯母當時在廚房給喜筵上需要用的魚肉過秤,她就幫大伯母收了起來。

    鬱棠擁被坐了一會,這纔打着哈欠道:“太早了吧?小心來喫喜酒的孩子把喜帳幛給弄髒了。我準備收拾了中午的喜筵後再佈置喜堂的。”

    陳婆子一面吩咐同樣睡眼惺忪的雙桃服侍鬱棠梳洗,一面快手快腳地把鬱棠前幾天就準備好了掛在木施(注)上的衣服拿了過來。

    鬱棠涮了口洗了臉,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對陳婆子道:“你去跟王婆子說一聲,喜幛收在了大伯母庫房的那個描着梅花的黑漆箱子裏了。我梳洗好了就過去幫忙。”

    陳婆子應聲而去。

    雙桃幫鬱棠梳了個雙螺髻,簡單地戴朵粉色的珍珠頭花,換上早就燙好的淡藍色蝶戀花的杭綢褙子。

    這裝扮有些老氣,要不是鬱棠長得實在是好看,不管穿什麼都壓得住,丟在人羣裏只怕就要看不見。

    不過,今天是相小姐的好日子,三天無大小,等到相小姐進了門,挑蓋頭的時候,她們這些親眷是要進洞房去看熱鬧的,她無意成爲令人矚目之人,這樣打扮正和她的心意。

    雙桃不免有些嘮叨:“你就應該聽太太的,穿那件粉色菖蒲紋的褙子,多好看啊,還是今年杭州城那邊出的新式樣……”

    雖然中間夾着拍賣這件事,王氏和陳氏還是帶着鬱棠去了趟杭州城,不僅買了新式樣的衣料和首飾,還給家裏添了新的碗筷器皿之類。

    雙桃說的那件衣服,就是陳氏給她買來等鬱遠成親的時候穿的。

    鬱棠也覺得好看。

    那面料,粉粉的,像三月盛開的桃花,十分襯她的膚色,只是不太襯她的人——她不笑的時候有點嚴肅,少了女孩子的天真浪漫,反而不如另一件桃紅色更襯她。

    不過,她無意和雙桃說這些。她打斷了雙桃的嘮叨,笑道:“你怎麼這麼多話?昨天還沒有把你忙夠啊!”

    雙桃想到昨天腳不沾地的酸楚,立刻不說話了。

    實際上她是想說,今天會有很多女眷過來,要是鬱棠打扮得漂亮一點,對套鬱棠有印象的人更多,說不定就會被哪家的太太瞧中,給鬱棠說門好親事。

    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說了的,等大少爺成了親,就要把精力放在給大小姐找女婿的事上了。

    兩人到了鬱博家,王氏正和幾個婦人在天井裏說話,大廳還是昨天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佈置。

    難道大伯母改變主意了?

    鬱棠不解地上前給大伯母問好。

    大伯母滿臉笑容地拉着她把她引薦給了那幾位婦人。

    都是城中有頭有臉人家的當家太太。

    有些鬱棠前世在李家打過照面,有些則是聽過她們丈夫的名字,王氏只介紹了一遍,鬱棠就把人全都記住了,再說話的時候分毫不差,加上她又有前世的經驗,言談間落落大方,不管她們問什麼都能答出個一二來,幾位太太都不由地高看她一眼,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對她十分友好。

    有一位姓曾的秀才娘子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問她多少歲了,平時在家裏都有些什麼消遣,會不會看帳本之類的。

    大伯母居然沒有擋着,其她幾個婦人都含笑望着她,一副也很想知道的樣子。

    鬱棠反應過來。

    大伯母這是託了別人給她說媒啊!

    鬱棠頓時有些臉紅,但還是簡短地答了曾太太的話。

    另一位孟太太見狀,有意給鬱棠解圍,就笑着對王氏道:“早就聽說你們家這侄女長得好,今天一看,不僅長得好,這說話行事也妥帖,陳太太真是好家教啊!”

    其她幾位太太跟着一陣誇。

    王氏見事情也差不多了,就讓鬱棠去把佈置喜堂的東西準備好了,還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收拾了中午的喜筵再佈置喜堂。”

    既然是喜事,那佈置喜堂或是佈置新房這樣的事找得都是父母雙全、兒女成雙的婦人,這幾位太太估計是來幫忙的。

    鬱棠應諾往旁邊的茶房去,卻聽見孟太太輕聲道:“你們聽說過李家的事了沒有?”

    有人接話:“城南那個李家,出了個少年舉人的?”

    “就是。”孟太太的聲音低了下去,但鬱棠還是斷斷續續聽了幾句,“聽說要退親……前幾天去了杭州城還沒有回來……李大人急得不行,派了身邊的師爺回來,和李夫人一起去了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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