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互換
    鬱棠跟着阿茗進了涼亭纔有點明白裴宴爲什麼會在這裏見她。

    八角涼亭,檐角高翹,灰頂紅柱,因建在山凹中,一面靠山,三面臨湖,風吹不到涼亭裏來,可涼亭外的山上卻楓葉如火,涼亭下的湖面則水清如鏡,坐在涼亭的貴妃榻上,湖光山色盡收眼底,讓人神清氣爽,頓生愜意。

    可真是會享受啊!

    鬱棠在心裏腹誹着,望着手邊茶几上水晶盤裏擺放的黃燦燦的秋梨、紫豔豔的葡萄、紅彤彤的蘋果,尋思不知道裴宴什麼時候來,她有沒有機會喫完一個梨子……裴宴就出現在了涼亭裏。

    “見過我母親了?”他皺着眉頭走了進來,連個寒暄都沒有,聲音顯得有幾分不耐煩地問着,隨後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貴妃榻對面的禪椅上。

    他們有這麼熟嗎?

    雖然兩世爲人,鬱棠相比比前世的自己膽子大了很多,但男子也只親暱地接近過父兄,裴宴的模樣雖然隨意,但女子對男子天生的警戒讓鬱棠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也盯向了裴宴,心裏卻很是忐忑。

    他要是脫了鞋襪盤膝坐在禪椅上,她是當沒看見呢?還是斥責他幾句呢?

    但很快她就鬆了口氣。

    禪椅雖然應該盤膝而坐,裴宴顯然然沒有這打算,他端端正正,像坐太師椅一樣正襟坐在了禪椅上,還拒絕了阿茗端過去的瓜果,而是吩咐阿茗:“給我煨一盅濃茶過來。”

    這是累了?

    鬱棠不由仔細地打量他。

    這才發現他眼裏有血絲。

    鬱棠不禁有些擔心,道:“您有什麼事讓阿茗給我帶個話就是了。”

    不一定要親自見她。

    他幫她良多,她把他當恩人看待,他有什麼事用得上她,她是很願意幫忙的。

    裴宴搖了搖頭,道:“這幾天在盤帳,全是些糊塗帳。”話說到這裏,他語氣一頓。

    可能是感覺和她說這些不適合。

    鬱棠在心裏想着。

    裴宴果然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道:“我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偏生我母親……心情一直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老人家開懷,想着從前我表姐沒出閣之前,常過來小住,陪着我母親買這買那的,有時候還一起去山裏寺廟小住,就想到了鬱小姐。想請你這段時間多過來走動走動……”他說着,嘴角抿了抿,顯得有些嚴肅,卻也透露出幾分很苦惱的樣子,“算是幫我一個忙,讓我母親高興高興。我也知道鬱小姐很忙,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只管說。就當是我們互換其責好了。”

    還有這種說法?

    鬱棠睜大了眼睛。

    她很好奇裴宴那位出了閣的表姐是誰,陪着老安人買買買,玩玩玩,想想就覺得羨慕。

    不過,既然是裴家的表小姐,家世肯定也很顯赫,平日裏說不定就靠着買和玩打發日子,和她不一樣。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裴宴估計是想孝順母親,可是既沒有時間又沒有辦法相伴,所以纔想出了這個點子。

    互換其責倒不必,能夠幫得上裴宴,她還是很高興的。況且裴宴已經幫她們家太多次了。不管她忙還是不忙,都會抽空過來,直到老安人慢慢地從喪偶之痛裏走出來之後,想必就不需要她長時間的陪伴了。

    “三老爺別這麼說。”鬱棠真誠地道,“我在家裏也不過是喫喫喝喝,沒什麼要緊的。老安人這邊,只要她老人家需要我,我一定義不容辭。”

    裴宴聽着輕哼了一聲,道:“我借你的那幾本書,你可看懂了?”

    鬱棠臉上火辣辣地,聲音也低了幾分:“沒,沒有,還沒有看完。”

    沒有看完也是因爲她看不懂,看得很艱難。雖說把王四叫過來幾回,王四也告訴了她一些淺顯的耕種知識。但秋天來了,那幾株沙棘樹能不能順利地度過這個冬天還不知道,王四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那些樹苗身上,她總不能三天兩頭地把王四叫進城來。

    裴宴拿了顆蘋果給她。

    鬱棠茫然地接過蘋果。

    裴宴挑着眉道:“嚐嚐!”

    鬱棠不解地咬了一口蘋果。

    然後滿臉困惑地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紅果子。

    接着,她聽到裴宴的嗤笑:“還行。不知道茶是什麼味道,好歹還能吃出果子是什麼味道。”

    這不是羞辱人嗎?

    鬱棠怒目以對。

    裴宴不以爲然,道:“這是沙果。我們家田莊裏種的。”

    沙果她知道的。

    可都是小小的。

    什麼時候長得和蘋果一樣大了。

    鬱棠望着裴宴。

    難道是他們家又種出來的新品種?

    裴宴難得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是我們家種出來的新品種。和蘋果一樣大,卻比蘋果結得多,熟得快,賣得也便宜

    ,還上市早。”

    裴家肯定有個非常懂種果樹的師傅。

    鬱棠眼紅得都快滴血了。

    裴宴卻朝她俯身,低聲道:“要不要互換其責?嗯!”

    鬱棠嚇了一大跳。

    裴宴壓低聲音的時候是這樣的嗓音嗎?

    醇厚,私密、旖旎,如悅耳的胡琴,卻又像根羽毛,輕輕地拂過她的胸口,讓她的心如急鼓,咚咚咚地聲聲震耳,再也聽不見周遭的其它聲音。

    等她回過神來,耳邊是裴宴隱含着幾分喜悅的聲音:“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讓胡興帶着人去幫你看着那片山林,不僅讓你的那幾株沙棘樹安然過冬,還幫你種幾株沙果樹,幫你把蜜餞鋪子開起來。你沒事的時候呢,就多往我們家跑跑,也不用拘着只陪我母親做絹花做衣裳,有什麼好喫的,好玩的,只管帶進府來。我母親是隻要她沒有見過的東西都喜歡觀察一二,你把握住這一點就行了。”

    “啊!”鬱棠呆呆地望着裴宴。

    她什麼時候答應他了?!

    裴宴卻已經愉悅地站了起來,道:“這幾天亂七八糟地,總算有件順心的事了!我那邊還忙着,先走了。你要是沒事,就在這裏喫喫果子,歇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告訴阿茗一聲,他會幫你安排轎子的。”

    “不是!”鬱棠忙站了起來,慌張地道,“我什麼時候答應您了?”

    裴宴不悅地道:“你剛纔不是一直點頭嗎?怎麼?點頭不算嗎?”

    她點頭了嗎?

    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鬱棠表情有些呆滯。

    裴宴不由分說地道:“做人怎麼可以言而無信?!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我要回帳房了。阿茗,你就在這兒候着。”說罷,也不管鬱棠是什麼表情,擡腳就大步出了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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