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嬌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舊事
    鬱文很晚纔回來,喝得醉醺醺的。

    一直留意父親行蹤的鬱棠聽到動靜出來,一面幫阿苕扶着站都站不穩的鬱文,一面道:“阿爹,您是不是去買李家的地了?”

    她當初不願意父親去買李家的地,是覺得那塊地的用水繞不過李家和李家宗房的水渠,萬一被李家斷了水,那田就廢了。今後和李家的牽扯太深,太麻煩了。

    鬱文嘿嘿地笑,很是得意的樣子,朝着鬱棠伸出三根手指,口齒不清地道:“是三十畝,我買了三十畝。”然後使勁地揉了揉鬱棠的腦,“都是你的了,都是留給你的。”

    鬱棠心裏淌過一股暖流,可這暖流很快被困惑給代替了。

    她艱難地扶着父親往院子裏去,道:“阿爹,不是說吳老爺買大頭您買小頭的嗎?您怎麼突然買了三十畝?還有,那五十畝地的灌溉怎麼辦?您和李家過契之前講好沒有?”

    “你放心好了!”鬱文推開阿苕和鬱棠,趔趔趄趄要自己往屋裏去,“三老爺都幫我安排好了,李家宗房也都答應了,吳老爺就只要了二十畝地……”

    怎麼這件事還與裴宴有關了?

    鬱棠目瞪口呆,半晌纔回過神來,想仔細問問父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鬱文已高一腳低一腳地進了內室,高聲喊着陳氏的閨名,嚷着“我喝醉了,你怎麼還不來扶我進去”,把陳氏弄得面紅耳赤,躲在內室不願意出來。

    她只好撫額回了自己的房間,想着第二天一早再去正房門口堵鬱文。

    不曾想鬱文早早地就已經出了門。

    鬱棠望着天邊剛剛泛起來的魚肚白,驚訝地道:“這麼早?!”

    陳氏滿臉的倦色,無奈地笑道:“說是和吳老爺約好了,要去看李家的地。”

    這麼說來,母親已經知道父親買了李端家的三十畝水田了。

    鬱棠道:“阿爹還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陳氏道,“他昨天晚上就趁着酒發瘋罷了,能說出什麼話來。”說完,耳朵一紅。

    鬱棠沒有注意到,陪着母親用早膳。

    鬱文滿臉興奮地回來了。

    他進門就對鬱棠和陳氏道:“這下好了!那三十畝能種碧梗米的水田是我們家的了。裴三老爺沒有出面,讓裴大管事幫的忙,由裴家那邊的水渠引了水過來,平日裏裴家也能幫着照看着點。我瞧着李端家的那管事,臉色不怎麼好。”說完,他還特意揉了揉女兒的頭,道,“沒想到我這麼早就能享我們家阿棠的福啦!”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鬱棠瞪父親。

    鬱文不以爲意,笑嘻嘻地挨着陳氏坐下,趁着陳婆子去給他端粥的功夫解釋道:“我原不知道李家隔壁的水田居然是裴家的,還專程去請了裴三老爺幫着從中說合。裴三老爺只說讓我放心買地,有什麼事找他好了,我開始還以爲他準備勸告李家宗房的人以後不要爲難我們,誰知道居然是在裴家渠頭挖個口子。這可比和李家籤什麼契約好多了——以後李家萬一要是反悔了,難道每次我都拿着契約去找李家不成?不過,我也有點後悔。臨安最好的兩百畝水田就在李家手裏,裴家有田挨着李家,李家要賣地,說不定裴家也想買。可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不太好了。”

    說完,鬱文嘆了口氣,感慨道:“裴家真是爲人寬厚和善。”

    鬱棠卻道:“是不是因爲這樣,吳老爺才只買了二十畝地。而且那二十畝地在我們家和裴家的中間。”

    “你怎麼知道?”鬱文奇道。

    鬱棠心裏的小人對鬱文翻了幾個白眼。可正如父親所說的那樣,事已至此,多說已無用。

    鬱文還帶來了一個與前世大相徑庭的消息:“我聽吳老爺說,李家過了十月可能會搬到杭州城去。”

    鬱棠和陳氏都嚇了一大跳。

    人離鄉賤。

    等閒人輕易不會離開老家。

    陳氏急急地道:“這話是誰說的?李家爲什麼要搬去杭州城?”

    鬱文道:“吳老爺聽李家的管事說的。那管事還說,李家之前已經在杭州城裏買了宅子,悄悄地把一些傢什運去了杭州城。只等十月初一祭了祖,就要搬了。李端呢,也要隨着李大人去京城讀書了。他不是舉人嗎?明年就要大比了,他提前進京也對,應該不會有假。”

    進士三年一考,算算日子,也到了大比之年了。

    陳氏點頭,和鬱文說起了那新買的三十畝地怎麼種的事。

    鬱棠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前世,李端連着兩次都沒有下場,一下場就金榜題名中了進士。裴家的大少爺裴彤和旁支一位叫裴禪的和李端一起中了進士。

    臨安一屆出了三位進士,轟動了蘇浙。

    現在情況變了,李端如果提前下場,不知道還能不能一場就考中進士?他若是去了京城讀書,

    她以後肯定很難再遇到他,更談不上打擊報復了,難道她就這樣眼睜睜地放任李端離開臨安?

    劉小山的死就這樣算了不成?

    鬱棠不甘心。

    她覺得,像李端那樣的人,根本不配做官,根本不配在舉業上有所建樹。

    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有時間,現在想來,什麼事情都應該儘早安排纔行。

    鬱棠眉頭緊鎖。

    舉業上,不要說是她了,就是她爹出面,也不可能把李端怎麼樣。

    生活上,李家和顧家的婚事已經完了。李家現在雖然在賣地,但與她無關,而且李家不過是暫時缺錢,只要李意還在做官,李家很快就能度過難關。

    除非李家不做官了。

    念頭閃過,鬱棠想起一件事來。

    前世,李意在五年之後,也就是李端考上進士,又選了庶吉士的第二年出了事。

    他在日照知府的時候,經手過一樁寡嫂和小叔子通、奸的案子。李意判那位寡嫂死刑,小叔子流放三千里。那小叔子體弱,死在了半路上。結果事情過去了五年之後,那寡嫂的兒子長大了,在大理寺門口擊鼓鳴冤,寧願先挨五十大板,也要狀告李意。說當初寡嫂根本就沒有和小叔子通、奸,而是日照一戶姓李的大戶人家的老爺***寡嫂不成被小叔子打了,懷恨在心,反倒誣告寡嫂和小叔子通、奸。是件冤案。

    消息傳出來,李意聲譽受損。

    顧家出面,力挽狂瀾,最終李意輕飄飄地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完事。

    外面的人都說是那姓李的大戶人家心意歹毒,罵李大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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