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異界烽火錄 >四十四 犒賞、祭魂
    十一月的上旬,大周北方天氣已經額外寒冷,空中已經飄起了零零散散的雪子,打在人臉上額外難受。劉策站在城牆上看着新招的士兵在楊帆、陳慶等人指揮下生硬的變動陣形、步伐,不由陷入沉思。

    陳慶、韓鋒已經兩天前回到湄河鎮內,正如吳立文所說一般,高陽的流賊大部已經開赴五梁鎮,現在高陽城內外雖然仍有十幾萬流賊把守,可並沒有多少銳兵,不少甚至是剛被拉入流賊陣營的當地百姓以及無處可去的流民。如今鎮守高陽的張恢爲人十分謹慎,即使知道湄河鎮陷落的消息恐怕也不會輕易發兵前來攻打,由此看來湄河鎮現在安全無虞,這幾個月總算可以喘口氣歇歇了。

    但劉策深知這一切只是暫時的,就算這幾個月能熬過去,那麼幾個月後如何應對無論五梁鎮戰役結果如何,介時幾十萬流賊必定會向湄河鎮撲來,將整個城鎮變成人間地獄,現在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將精衛營的戰力提升一個臺階,他有信心做的到這些

    湄河鎮外,在楊又懷帶領下從萬家莊遷徙過來的流民正逐步抵近,劉策算算時間,提早了整整一天。

    “這小子”劉策望着鎮外騎在馬上的楊又懷正在指揮流民向鎮內轉移,不由笑了笑將積在身上的雪子拍落,走下城牆對着楊又懷迎了上去。

    楊又懷見劉策向自己走來,立刻翻身下馬,大步向前抱拳道:“將軍,末將不負厚望,莊內流民共計五千三百二十四人全部抵達,騾馬三十四頭,糧食二千二百二十石,途中消耗三十石,餘二千一百九十石,精鐵”

    劉策制止住了楊又懷說話,一拳打在他左肩,引得肩上甲葉一陣晃動,笑道:“人來了就好,路上沒什麼事吧”

    楊又懷道:“末將一路行來,倒是有兩小股不開眼的土匪欲來騷擾,被我精衛營一擊擊潰”

    “好樣的”劉策大笑:“趕緊進鎮裏歇歇,吳立文已經安排好了住所,暖爐也已經備好了,看你凍的,快進去,這裏交給我。”

    “不用了,將軍我能行”楊又懷連忙推辭。

    劉策臉色故意一拉:“這是命令趕緊去休息中午喫罷飯,我要開犒賞大會,順道祭奠戰死的將士”

    “是”楊又懷無奈的應聲離去,但心頭卻暖暖的。

    見楊又懷幾個隨百姓進入城鎮,劉策回過身望向緩緩移動的人羣,心裏百感交集。他十分害怕將精衛營士兵戰死的消息告訴那些家屬,他害怕看到那些婦孺老小悲痛欲絕的場面,真的十分害怕。可劉策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緊張害怕也不能逃避,必須要面對他們,這就是做爲一個軍營主帥的必經之路

    喫罷午飯,所有精衛營將士都被集中到空曠的場地上,包括那些新招募的兩千新兵,都筆挺的站立在寒風中。前方臨時搭建的高臺前,象徵精衛營圖騰的大旗正迎風招展,發出呼呼的布帛聲響。湄河鎮百姓和萬家莊流民或圍在周圍,或站在二樓窗口俯視觀望,密密麻麻全是人。

    劉策穿着一身鐵甲,外套一件素白披風,頭綁一圈白布,深吸一口氣和周圍同掛白袍的秦墨葉斌以及各旗將領一道緩緩走上高臺。

    “將軍萬勝將軍萬勝”見劉策幾個上臺,下面精衛營一些老兵都齊聲瘋狂的吶喊,眼裏流露出的滿是敬畏之情,讓那些新進精衛營的士卒很是不解,卻也隨聲附和,但氣勢和老兵沒法比較。

    劉策舉起雙手按了下來,示意大家安靜,廣場上聲音才逐漸低了下去。

    “將士們”劉策拿着手中鐵皮擴聲器大聲說道:“我劉策何德何能讓你們捨身忘死跟着我上刀山下火海如今更是攻下了上萬流賊把守的湄河鎮,消滅了流賊軍中最爲精銳的金衡部我劉策不敢居功這一切都是用你們的血勇換來的我劉策在此謝謝大家”

    劉策說完深深的一個鞠躬,不單眼前精衛營士兵,即使身後的秦墨葉斌也同樣震驚不已,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良久,劉策滿眼通紅的起身,顫聲道:“我劉策無能,我無能啊害得上百將士在這場戰鬥中傷亡,他們都很年輕,有的斷了手腳,有的卻失去了性命讓我有何臉面去見這些將士家屬”

    “將軍這不是你的錯”臺下最前排幾個士兵哽咽着呼喊,其中一名士兵紅着道:“俺張二牛認識將軍前,就是個大字不識的莽漢,隨流民在莊園裏看着自家婆娘兒子捱餓卻無能爲力,可自從跟着將軍後,學了一身殺敵本領,字也識了一筐,每天都能喫飽飯,將軍恩德俺張二牛沒齒難忘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將軍不要自責了”

    “將軍莫要自責”張二牛說完後,精衛營老兵發出震耳欲聾的喊叫聲。

    劉策再次罷罷手,雙眼熱淚盈眶,說道:“感謝諸位真感謝諸位將士對我劉策信任也謝過諸位將士的妻兒老小,把你們的男人孩子交給我,但我劉策有罪害得你們失去了親人我劉策在此向你們請罪”

    說完,劉策扔掉擴聲器,重重的跪在地上,一頭磕在堅硬的地板上,只聞“胳啦”一聲清脆的響聲,劉策再擡頭時,頭上已經有了一道血印,不等衆人反應,又是一頭磕下

    “將軍啊”眼見劉策連磕六七個頭,楊開山實在看不下去,紅着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同樣磕起頭來,孫承、楊帆、楊又懷、封愁年、陳慶、徐輝、韓鋒,包括秦墨葉斌等人也一併跪下將頭深深埋在地上,場上所有士兵也是齊刷刷的單膝跪地

    “葉先生,報陣亡將士名單,我要讓大家知道,我精衛營將士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兵,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嚴”劉策在秦墨攙扶下起身,滿眼是淚。

    葉斌答應了一聲,緩緩從袖子中取出一本冊子,抹了下眼角淚滴,緩緩道來:“陣亡將士名單,吳建,徐旗麾下,與十月三十一晚戰死採石場;李順,楊旗麾下,與十一月初一攻城時戰死”

    隨着葉斌將陣亡名單一個個報下去,場中士兵肅穆無聲,任憑雪子在寒風呼嘯下吹打着自己的臉龐。場外聽聞自己丈夫兒子戰死的家屬,頓時嚎啕大哭,不斷刺激着劉策神經

    “陣亡總計四十八人,另有十二人終身殘疾。”葉斌報完這些,嘆了口氣緩緩合上冊子,以前他和秦墨也見慣了生死離別,認爲自己早已經對這一切看淡了,可當這些有名有姓的犧牲將士由自己報出時,才發現自己心情是多麼沉重,他深切體會到了此刻劉策的心情,並不是爲了作秀而爲之。

    “上香”劉策大喝一聲,頓時三株高達一米,直徑兩公分的巨香被遞到劉策手中,劉策將他們緩緩插入身後案臺上的香爐,“衆位精衛營的將士我劉策感謝你們不顧生死追隨與我目前條件簡陋,無法給你們一個像樣的祭祀但我劉策發誓,只要我還活着總有一天會爲你們修建祠堂,永受香火你們的妻兒老小我會替你們照料絕不讓他們受半點委屈願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精衛營劉策和衆精衛營將士,在此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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