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之前，白靈自是要去一趟歐陽家，給老夫人看診的同時，也帶了不少的年禮提前拜年，以表達對縣令的感謝。
有上官煜留下的暗衛，白靈便在夜裏見了老吳。
上官煜給白靈的六個人，如今已經是白靈留在各地的頭號人物，掌握着當地的第一手資料。
“百福縣這邊災民沒有暴亂，市面上的行情也得到控制，鋪子和宅子都鮮少有出售的，咱們買了幾處，位置都比較偏僻，暫時安置培養出來的新人，並未派上多大的用途。”
老吳將近期的情況，大概的彙報給白靈，並且準備了一手資料，方便白靈知道的更詳細些。
“人手方面，倒是找到一些可以培養的，人品方面還有待考察。倒是府城那邊，比這裏的收穫要好很多。”
“府城那邊亂了？”白靈眉頭輕皺。
上官煜這次離開，必定會去府城，若是發生暴亂，說不定會遇到危險。
而府城那邊，妙璇也有一段時間不曾傳來消息，白靈心有不安。
“府城那邊有災民陸續病倒，疑似瘟疫。”老吳壓低聲音道。
“什麼？”白靈面色一變，詢問道“可有消息，病倒的災民是何症狀？府城的大夫怎麼說？官府又是如何安置病倒的災民的？”
聽白靈一疊聲的詢問，老吳正了正面色道“具體的消息並不知曉，只說官府將生病的災民集中集合到城外一個廢棄的村莊裏，由官差守着不讓人進出。”
“城內可有防範措施？”白靈心下一沉。
官府處置不當，定會讓災民產生恐慌，屆時府城那邊必定亂起來，進而向四周蔓延。
“府城已經封鎖城門，出城者不攔，進城者一律嚴加盤查。”老吳回道。
聞言，白靈並未言語，而是屈指敲擊着桌面，神色嚴謹。
老吳看了白靈一眼，便垂眸不語，等待白靈的指令。
“儘量封鎖消息，不要讓這邊的人恐慌。我明日去見縣太爺，隨即出發前往府城，你讓人去給我家送個信兒，就說我去府城那邊談一筆買賣，歸期不定。”
白靈很快做出決定。
不論是上官煜即將去府城方向，還是不想世道亂起來，白靈都必須過去看一看。
“屬下帶人陪主子過去吧，萬一那邊亂起來，主子一個人太過危險。再者主子需要調配人手和物資，身邊也需要有人使喚。”老吳請命道。
白靈思索了一下，有暗衛在身邊保護，她想動用空間的東西便很難，再帶上老吳也無不可。
“你選一個能跑腿的人跟着便是，明日午時前出發。”白靈點頭道。
待老吳離開後，白靈叫暗衛現身，吩咐道“立即用你們的渠道給上官傳遞消息，讓他和一行人時刻戴着口罩，每日服用一滴我配的藥水。”
暗衛守在暗處，自是聽到二人的對話，有心想要勸白靈不要過去。
可北地是漢王府的封地，財政方面支撐着整個紫霄軍的開銷，是絕對不能內亂的，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白靈自是不知暗衛把治療瘟疫的期望放在自己身上，她選擇前去也是爲了這個目的。
怕上官煜先一步抵達，白靈選擇日夜不休的騎馬趕路，待趕到被封閉的村莊後，雙腿內側已經磨破，卻咬牙撐着沒有作聲。
爲首的衙役看到縣令的推薦信，並未爲難白靈，卻不看好白靈的本事。
“你們幾個都留在外面，方便及時與外界聯絡。”白靈阻止老吳等人跟隨，並朝暗衛所在的方向遞了個手勢，示意他也不要進去。
穿戴好隔離服，白靈揹着藥箱走進村莊，心卻越來越沉。
村莊已經破敗不堪，清冷的不像是有生機一般，路上竟能遇到躺在雪地裏的災民，活活被凍死也無人搭一把手。
白靈的到來並未引起人注意，這裏的人像是看透了生死，或者說是在等死一般，隨便的尋個地方安身，互相之間毫無交流。
一連爲十幾個人診脈，那些人擡起頭看到白靈梳着少女頭後，便又垂下頭去，可見並不信任。
“你們都吃了什麼藥？藥碗或者藥渣都放在哪裏？”白靈蹲在一個正抱着孩子哼歌的女子面前，出聲詢問道。
女子擡起凍的發紫的臉，看向白靈的眼神忽然充滿了光彩，將懷裏的孩子塞給白靈，跪下便咚咚的磕頭。
“姑娘，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沒有生病，他只是餓的昏過去了，求你把他帶出去好不好？他還那麼小，是家裏唯一的血脈了！”女子哭嚎起來，乾裂的脣瓣沁出血痕。
白靈小心的將孩子抱在懷中，替他診脈後，眸中神色又沉了幾分，還帶着怒氣。
“你們在這裏幾天了？官府不管不問嗎？”白靈壓低聲音，怕自己忍不住怒吼。
“好幾天了，每天一碗米湯一碗藥，好多人都熬不下去了。”女子聞言，哭聲更大了。
或許是女子的哭聲與平時那些親人死去的哭聲不同，漸漸有人靠攏過來，一個個骨瘦如柴，被風吹的直打擺。
白靈擡頭掃過去，看到一張張沒有生氣的臉，只覺得心裏鈍痛的厲害。
這些人是傳染性風寒，醫治不及時的確會要人的性命，可並非是無藥可醫。
只是中藥藥效慢，且成本太高，沒有朝廷撥銀子的情況下，衙門便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拖死。
“你們想活着嗎？”白靈出聲，見衆人並不回答，高聲喊道“你們想不想活着，大聲回答我！”
“想！我們想活着！”女子看着白靈懷中的孩子，第一個大喊出聲。
其他人眼中漸漸有了神采，都跟着嗚嗚的哭起來，或是顫聲喊着想活着。
將孩子放回到女子懷中，白靈站起身，嬌小的身子卻宛如壓不倒的松柏，揚聲道
“想活着就聽我的安排，所有能動的人，立即去挨個院子裏找能做飯的傢伙事，弄些柴火生火取暖。最晚今晚，我會讓大家喫飽肚子，喝上能治病的藥，有擋寒的棉被蓋！”
聽到白靈的話，並沒有人行動，不知是驚喜過望而石化了，還是不相信白靈的話。
“我是百福縣的歐陽大人派來的大夫，你們想活着就配合我，不想活命的只管等着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裏。我不是神仙，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白靈說完，大步離開人羣，朝村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