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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圈套

    沐千尋笑笑,呼了口濁氣,揚聲喊到:“川城的守衛,大抵都在這裏了,這是他們最後的防線只要衝破這道防線,就可一舉攻破川城,插上我夏國的軍旗”

    青葛部落駐守在川城的將士數量本就比不過他們,又失了首領,亂了陣腳,當日川城就被攻破,剩餘的殘兵敗將,一股腦奔郜丹而去。

    沐千尋望着匆忙逃走的軍隊,眸子亮的駭人,聲音低的只有自己聽得見,語氣堅定:

    “跑也沒用,下一座就是郜丹,除非你們能跑回樊寧青葛去”

    站在川城城牆上,凝望着在陽光下閃爍着點點銀光的巖澄湖,任憑清風撫亂髮絲,輕輕的嘆息,灑落一地惆悵:

    “我想沐府了,想爹爹,想趙姨娘,想二哥,想姐姐,想淺寧、淺言,想奶奶。

    我們守住這邊城,夏國就無憂了,他們也能安穩的過日子。”

    慕宥宸摟着她瘦弱的肩膀,靜默不語,心中泛起層層苦澀。

    她還有好多人可以牽掛,可以惦念,可他除了一個被慕以霖迷的失了心智的妹妹,也只有她了。

    從小就只有暗衛陪伴,陪他出生入死,陪他每一個冬夏,可越是把自己裝扮的冷漠不近人情,越是表現的不在意親情冷暖,就越是孤單。

    每一個漫漫長夜,獨立窗前,腦海中都是年幼時那道愈發模糊不清的倩影,直到被她代替,清晰的映在心上,再難抹去。

    “等戰事結束,我們可以帶着二哥和姐姐,還有咋們的小外甥,一起去探望岳父大人與趙姨娘。”

    慕宥宸將腦袋埋在她頸間,深深的呼氣,噴灑在臉頰上,帶着絲絲涼意。

    皇宮,琉璃殿中。

    慕雲帆躺在牀榻之上,身上嚴嚴實實的裹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顆腦袋。

    頭髮白了一半都不止,面色蒼白,不見一絲光亮,嘴脣乾裂,半閉半睜的眼眸渾濁一片。

    滿屋子都是濃濃的草藥味兒,劉宇站在一旁,愁眉不展,不由得嘆息。

    這藥是喝了一副又一副,不管用也就算了,病情還日益嚴重起來,照這樣下去,怕是熬不了多久。

    他從十幾歲就侍奉在慕雲帆左右,忠心不二,也算是慕雲帆最親近、信任之人了。

    “稟報皇上,大捷,繼上次的三城之戰,又奪回了川城。”

    一名身披鎧甲的男子半跪在塌前,神色嚴肅,語氣渾厚。

    慕雲帆艱難的睜開眼睛,扯出一抹笑容,提不起力氣,聲音老了十幾歲不止:“好,好啊是朕對不住她,朕命不久矣,也算是爲她賠罪了。”

    劉宇嘴脣蠕動,揮揮手命他退下,淚水溼了眼眶:“皇上會好起來的,您若是去了,要老奴怎麼辦”

    “朕的身子骨,朕自己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是時候了,翎兒走了這麼多年,朕也該去陪她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朕的薄情。

    待朕去了之後,你就好好留在宥宸身邊,再怎麼說他都還年輕,許多事處理不來的,你要多提點他。”

    一瞬間,劉宇老淚縱橫,伏在慕雲帆牀邊,揪着錦被,雙手顫抖。

    慕雲帆於他來說,不只是夏國的主子,更是他唯一的親人。

    門被輕輕打開,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劉宇不耐煩的喝到:“出去說了不許你們打擾皇上休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許久不見,劉公公身子倒還硬朗,中氣十足呢”

    清澈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帶着淡淡的疏離,劉宇身軀一震,猛的回過頭,又驚又喜。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磕在堅硬的地面,發出砰砰的聲響:

    “千術神醫,你可回來了求你救救皇上,救救皇上只要你願意救皇上,老奴的命你儘管拿去。”

    千術抽抽嘴角,俯身將劉宇扶起來,心中好笑,他又沒有救一個人就要用一個人的命來抵的怪癖。

    再說他若是不打算救慕雲帆,那來這琉璃殿作甚,他可沒有閒情逸致看着慕雲帆身亡,劉宇這又是爲何。

    “劉公公這是說哪裏的話,千術本就是來爲皇上治病的。”

    千術撇開劉宇,對着慕雲帆行過禮後,專心的爲他把脈。

    平靜的面容漸漸被凝重代替,清澈的眼眸波動連連,薄脣微啓:“皇上這病拖的厲害了,千術也無能爲力。”

    “無妨,朕早就料到的,連千術都說朕沒救了,朕也就安心了”

    慕雲帆笑笑,突然覺着,這死也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另一種解脫罷了。

    “不,皇上,千術只說這病無法根治,暫時還是無礙的,千術有信心讓皇上好起來。

    也恕千術直言,千術只能保皇上至多兩年壽命,切記不可動氣,動怒,太過太過在意心結。”

    千術垂首,這是他最大的限度了,要是他早日趕回,也許不會糟糕至此,御醫開的那些藥,不僅無用,且傷身。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把這兩年的壽命當成恩賜也未嘗不可,要是當初慕雲帆強行納葉璃爲妃,現在怕是連這兩年的壽命都沒了。

    慕雲帆身子一僵,緩緩點頭,低喃:“足矣,足矣兩年的時間,能撐到戰事結束了。”

    說來也真是神奇,服藥當晚,慕雲帆的病情就好了許多,居然有了進食的胃口,劉宇樂的簡直要出去放炮竹來慶賀了。

    川城,沐千尋伏在塌上睡得正香,帳簾猛的被掀開,草兒着急忙慌的叫嚷到:“閣主,閣主,不好了糧草出了問題”

    沐千尋眼睛刷的睜開,眼眸泛着駭人的光芒,一下子從塌上彈起來,睡意朦朧的聲音惶惶不安:“你說什麼,糧草怎麼了”

    “糧草被下了,剩下的糧草,都不能吃了。

    之前檢查過糧草,不過只檢查了一部分,今日要不是魅兒姐姐及時發現,後果會更不堪設想。”

    草兒耷拉着腦袋,語氣頹廢。

    原本這川城糧草充足,供大軍喫上半月都不成問題,現在才短短五日。

    行軍打仗,糧草是重中之重,眼下糧草停板,不免會引起恐慌,餓着肚子,還怎麼應戰。

    “更是不是已經出事了”沐千尋急迫的詢問,難以鎮定。

    “是已經有大約兩萬將士迷暈了,魅兒姐姐也是端到喫食之後,才發覺不對勁。但在這之前,已經有人用了這喫食。”

    草兒臉上愁雲密佈,照顧魅兒的意思,那些將士至少要昏迷半天的時間。

    從鳴翼將糧草運過來,起碼要兩日的時間,這兩日他們要如何度過。

    再說,敵人既然會在糧草中做手腳,又是否會留給他們運送糧草的時間。

    隔着營帳老遠,就聽到韓騰氣喘吁吁的聲音:“主帥,敵襲沿着郜丹的方向發現了青葛部落的軍隊,看樣子是奔川城來的。”

    沐千尋面色難看,怔怔的站在那裏,腦海一片空白,恨恨的罵到:“真會掐時間”

    “他們有多少人”

    “八萬有餘。”

    “我們呢”

    “滿打滿算,也就五萬。”

    沐千尋扶着額頭,只覺得天旋地轉,如果說這都是巧合,她自己都不信。

    從一開始,他們就鑽進了敵人的圈套,還狂傲的揚言要連奪郜丹,現在怕是從鳴翼帶出來的八萬大軍,都要折在這川城了。

    渡巖澄湖時遇到的重重阻礙,都是敵人爲矇蔽他們所爲,可惜現在明白,還是太晚了些。

    郜丹的守軍,何時能達到八萬之多,況且他們也不會傾巢出動,也就是在他們渡湖之時,青葛部落已經在往郜丹調軍了,只爲將他們一網打盡。

    入川城容易,再想離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韓副將,你帶一千輕騎去探,順洛曲的路可走的通草兒,去將慕宥宸喚來。”

    草兒轉頭朝外跑去,韓騰猶豫:“主帥,我們若是順着洛曲跑,那昏厥的兩萬將士呢就不顧他們的性命了嗎”

    沐千尋怒火中燒,強行壓抑着,這都是她的錯,她沒有資格怪罪任何人:

    “如果順洛曲逃行得通,就好了,怕就怕,清醒着的五萬人,也存活不下來一人”

    韓騰眼瞳一縮,一刻也不敢延誤的去探路,他知道,沐千尋說的對,這個時候再糾結這些,就是婦人之仁了。

    慕宥宸步伐匆匆的趕到,默默的盯着沐千尋不做聲,這樣的局面,誰都沒想到,莫名其妙的被擺了一道。

    望着面前的挺拔身影,沐千尋忍不住紅了眼眶,一臉的肅殺決絕:

    “慕宥宸回鳴翼調兵,我會盡可能守住川城,等着你帶軍來營救。”

    “不行,我怎麼能留你獨自在此,若是你有個什麼閃失,要我怎麼活”慕宥宸搖頭,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慕宥宸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計較這些我向你保證,就算全軍覆滅,我也會好好活下來,行了吧”

    能容她發脾氣的,也只有他了,胸腔起伏不停,整個人處於失控的邊緣。

    慕宥宸嘆息,一把將她擁在懷中,用了全部的力氣,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重重一吻。

    現在除了回鳴翼調兵,也別無他法了:“好,你等我,等着”

    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身影,落寞一笑,有條不紊的將鎧甲一件件套在身上,佩劍擦拭的發亮。

    走出營帳,環顧四周,士氣低迷,整坐城都籠罩在一片低沉的氛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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