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晨的強硬,讓凌澤下不來臺,方纔湖邊的一幕又涌現出來,再看看子桑笑淡淡的高深莫測的欠扁的笑容,火氣不打一處來。
一把抓住夜晨的胳膊,狠狠的甩開,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沒有一句解釋。
夜晨愕然,氣呼呼的追上去,長劍出鞘,橫在凌澤的脖頸上,倔強着到:“不準走”
子桑笑陪着夜晨,用譴責的輕視的目光盯着凌澤,深深的望了夜晨一眼。
子桑笑就是他的剋星,總是能輕易的沖毀他的理智,凌澤擡腳踢在夜晨的手腕上,用了不小的力氣。
夜晨沒有防備的中招,手腕一痛,長劍倒飛出去,握着手腕倒退幾步,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背後一熱,靠在子桑笑懷裏,又飛快的閃開。
凌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眼神又頃刻冷了下來,顴骨微動。
挽起袖子,青紫一片,蹙眉,她夜晨什麼時候受過這等欺負,就算是以往接任務的時候,敵人砍她一刀,她也得拼了命還兩劍。
冷冷的盯着凌澤,身形一動,撲過去,管你是誰,這一腳,也要踢回去。
凌澤往旁邊一移,避開夜晨踢來的一腳,待她回頭之時,下意識的一掌拍出。
夜晨已經亂了心,怎麼打得過他,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喉嚨一甜,嘴角溢出一抹殷紅的血跡。
子桑笑面色一沉,揪住凌澤的領口,一拳打在他臉上,丟在一邊,凌澤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還欲動手,被夜晨阻止,趕忙過來扶住夜晨,伸手替她擦去獻血,滿眼關懷:
“怎麼樣,撐得住嗎,我帶你去找巫師。”
“不用。”聲音中是濃濃的疲憊,臉色煞白,無力的靠在子桑笑懷中,這一招不輕,最痛的還是心。
在子桑笑的攙扶下,緩緩的挪動着步伐,凌澤莫名紅了眼眶,朝着夜晨的背影吼到:
“我就是討厭你,煩你,所以才躲着你,這下你甘心了吧
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見你,懂了嗎”
夜晨腳步一頓,淚水充斥在眼眶中,緊緊咬着嘴脣,強迫着它憋回去,終究是沒有再回頭。
凌澤就保持着被子桑笑扔在地上的姿勢,一直都未曾動彈,眼神空洞死寂,腦海中盡是夜晨受傷的片段。
直到沐千尋與慕宥宸雙雙站在他面前,才掙扎着站起來,側着腦袋,掩飾臉上的傷。
沐千尋神色不善,走上前戳戳他的面頰,疼的他呲牙咧嘴,才滿意的住手。
敢傷她們家丫頭,這點傷還算便宜他了,還記得當初在沐府她受傷時,夜晨也是盡力的護着她,她見不得有人傷害那幾個丫頭。
“你喜歡夜晨”沐千尋盯着凌澤的眼睛,語氣篤定。
凌澤黑了臉,絕口否認:“我討厭她”
“你說謊那你那麼落寞幹嘛”深幽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芒,似乎能洞察一切。
“我是傷口痛,起不來。”凌澤目光躲閃,打不起聲音,有幾分心虛的意味。
沐千尋聳聳肩,她看得出凌澤和夜晨都是在乎彼此的,只是都太過彆扭,又摻和進來一個子桑笑。
她打心底不希望夜晨與子桑笑有什麼瓜葛,不然以後有什麼異變,到了他們不得不和子桑笑爲敵的那一刻,受傷的還是夜晨。
“你這麼着急解釋作甚一拳就能讓你站不起來,凌澤你何時變得這麼脆弱了。”
慕宥宸忍不住開口,繼續發揮他的毒舌,一句話兌的凌澤無話可說。
“喜歡就去追,那麼沒出息,快去給夜晨道歉”
沐千尋轉悠了一圈,隨意的踹在凌澤的臀部,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還手,只能任她欺負,她可是他半個主子。
凌澤躊躇着不動彈,抵不過慕宥宸一記凌厲的眼神,慢吞吞的離開。
次日,一直到他們趕到迷蝶谷之時,也沒見那三人再出現,赫連銳絕很是不滿,不是說要子桑笑時時刻刻護着沐千尋的嗎,居然跑沒影兒了。
這第四局,沒有時間限制,每人一包百含葉,什麼時候用完了,就什麼時候出來,進去之前,還特意搜了身,生怕有人身上另帶了百含葉。
這谷之所以被稱作迷蝶谷,是因爲這裏面除了迷蝶,再找不到第二種動物昆蟲,迷蝶有劇毒,谷內香味瀰漫,其他動物昆蟲早就被毒死了。
百含葉是唯一一種可以抗衡迷蝶劇毒的草藥,他們今日的任務就是帶着百含葉,尋找迷蝶蛹,尋的多的爲勝。
迷蝶有毒,蝶蛹更是不可小覷,就算有百含葉,也不可觸碰,難尋到,難收集,如果運氣不好,可能一包百含葉用光,也找不到一隻蝶蛹。
蝶蛹要放置在特殊的荷包中,赫連玖漾拿了十隻,換來了一陣驚歎,沐千尋倒好,將其餘估摸着有上百隻的荷包直接打包帶走,被暗暗嘲笑了許久。
赫連玖漾拿十隻也夠誇張的了,沐千尋是嫌棄不夠累嗎,要帶上一整袋的荷包,要知道那些荷包做功不易,萬一她一時興起扔掉豈不是很可惜。
沐千尋不顧衆人怪異的眼神,細碎的議論,徑直奔着入口而去。
入口是一條長長的矮小的洞穴,洞穴中沒有一絲光亮,還得靠着火把照明,陰冷陰冷的,腳下的路也不平坦,坑坑窪窪的,一不留神就會摔個底兒朝天。
頭頂是尖銳的石頭,奇形怪狀,黑黢黢的,似乎是一個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走着走着,前方漸漸亮了起來,走到洞穴的盡頭,別有洞天,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只不過他們現在處在半空中,周圍是垂落下來的一條條粗壯的藤條。
若是沒有功夫的人,接觸到地面都困難,更不要提什麼尋找蝶蛹了。
正如赫連銳絕說的那般,這迷蝶谷中到處都飄蕩着一股濃濃的香味兒,聞着聞着便會頭暈目眩,再接着聞下去,就是窒息而亡的下場。
沐千尋將手中的百含葉都塞到慕宥宸手中,俏皮一笑,對於劇毒,她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他們有多於赫連玖漾兩倍的時間,還愁贏不了他們不成。
慕宥宸嚼碎一片百含葉,吞下去,寵溺的揉揉沐千尋的頭髮,擁着她,順着藤條滑落到地面。
耳邊是悅耳的潺潺的流水聲,地面鋪滿了低矮的嫩草,四周的石壁上是咚咚的瀑布,如從九天之上傾瀉而下。
兩人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尋找,轉悠着轉悠着,慕宥宸已經用完了兩片百含葉,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沐千尋頹廢的坐在瀑布旁,任憑濺落下來的水珠打溼衣衫,再沒了開始的勁頭,雙手託着臉,一動不動。
慕宥宸輕輕拽着她的袖子,柔聲到:“走吧,耐心找找,時間還很充足呢”
“找不到的,我們都不知道蝶蛹在哪裏,萬一我們用光了百含葉,還是沒找到,我還拿了那麼多荷包,那該多丟人。”
沐千尋苦笑着搖頭,嘟着嘴,好生可愛。
忽的,沐千尋面色一變,一把攥住慕宥宸的手,小臉兒微微發白,滿臉的難以置信,激動的都要說不出話了:
“慕宥宸我我體內的蠱蟲,好像會動了它們醒了”
自從莫雪將功力傳授給她,她原本的功力受到了壓制不說,就連蠱蟲也沉睡不醒,好像被封印住了似得。
現在蠱蟲能動了,是不是就說明,她漸漸的接受了莫雪輸入體內的真氣與內力,那是不是她很快就能恢復功力了,或者還會變得更強
慕宥宸來不及反應,沐千尋就猛的撲在他懷裏,摟着他的脖子,又蹦又跳,高興的像個孩子,歡笑聲迴盪在山谷中。
下一刻,慕宥宸就感覺有什麼東西順着沐千尋的手臂爬出來,爬上他的脖頸,癢癢的,好多腳,渾身冷麻。
眼神幽怨,輕輕的在沐千尋耳邊吹氣:“尋兒乖,把它們收回去。”
沐千尋吐吐舌頭,鬆開慕宥宸,偏着腦袋,滿眼慈愛的望着在她胳膊上亂竄的,駭人的小甲蟲,好似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似得。
這些蠱蟲都是以沐千尋自身的血肉餵養成的,與她有種心連心的共鳴,她能感覺到它們渴望的那種強烈的方位感。
不由自主的朝着不遠處的草叢中走去,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蹲下身子,扒拉開草叢,沐千尋兩眼放光。
欣喜的望着那淡黃色的長長的一層層的絲狀包裹起來的蝶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沒想到,蠱蟲帶給她的驚喜還不單單只是甦醒這麼簡單,還能幫助她收集蝶蛹。
小心翼翼的捧起蝶蛹,別人不敢這麼用手碰蝶蛹,她可不怕。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將蝶蛹收進荷包,幾隻蠱蟲就一擁而上,將蝶蛹蠶食的一乾二淨。
沐千尋哭喪着臉,無奈的望着慕宥宸,被他憋笑的樣子,徹底氣到了。
她說爲何這些蠱蟲這麼急切,急切到她有那麼強烈的感應,原來它們只是在尋找自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