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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第四百四十五章 易主

    “是嗎但願如此吧”

    她何嘗不知,慕宥宸只是在安慰她,無論她錯到何種地步,他都未曾怪過她,可她自己,卻恨的自己要死。

    她甚至不敢踏出凌銳殿一步,她不敢看那被血色染紅的雨水,不敢聽秦檜說,又死了多少多少人,一切,都白費了

    “怪老頭帶走他,未必會善待他,他們之間,倒像是有其他恩怨的,怪老頭看他的神情,可不像是真心救他,倒像是憎恨的模樣。”

    慕宥宸回想着方纔的場面,相比沐千尋的抗拒,他更多的,是把心思放到了怪神醫身上的,現下頭條不紊的說給沐千尋聽。

    沐千尋猛然擡起頭,目光炯炯的望着慕宥宸,他話中的真假,她一聽便知,慕宥宸,不是在安慰她:

    “真的嗎”

    “嗯,靜觀其變吧,這王宮,起碼,已經落在我們手中了。”

    摸着她的面頰,將她擁進懷裏,緊緊的讓她貼着自己的胸膛,眸色深沉暗亮,有他在,她便可無憂。

    殿外的雨,徹夜不休,淅淅瀝瀝的,拼命的掩去廝殺過後的痕跡,混着雨水的血腥,如跗骨之蛆,渾身都是黏稠的觸覺。

    站在殿外,沐千尋打着哆嗦,眼眶微紅,嘴脣青紫,深幽的眸中,一片茫然與悔恨。

    秦檜從遠處奔來,頭凌亂,溼透的衣衫上血跡斑斑,顯得有幾分狼狽,手臂上落着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被血水浸的白。

    沐千尋哽着喉,聲音暗啞低沉:

    “秦叔,對不起,他逃了。”

    秦檜微微一怔,瞧着她瑟縮的嬌小身影,心神一動。

    對此,他並無怪罪之意,反倒是沐千尋能夠極快的控制局勢,纔是讓他喫驚不已的。

    他本就是抱着背水一戰的決心來的,他本也沒覺着能夠這麼輕而易舉的佔得贏面,這麼些年,赫連銳絕何曾輸過,沐千尋的道歉,反倒讓他摸不着頭腦了。

    “主子這是哪裏的話,主子的安危纔是最爲重要的”

    沐千尋吸吸鼻子,默默的遮上眼簾,又緩緩睜開,一片透亮之色:

    “傳令下去,即日起,任命秦檜爲大統領,凌澤、陌弦爲副統領,助本汗重整王宮

    暫時封鎖部落易主的消息,所有膽敢抗命的守將、守衛、宮人、宮女,一律不留活口

    天亮之前,務必將宮中的屍處置乾淨,非赫連銳絕心腹者,既往不咎

    宣赫連家族長老明日晌午入宮覲見,反有違令者,強行拖來,誓死抵抗者,就地處決

    派人快馬加鞭,宣軒轅部落,宇文部落的領、長老,趕往樊寧,商量邊境戰事。

    傳密信往安遠客棧,通知夜晨一行人,儘早回宮。”

    秦檜身軀一震,神色恍惚,跪下身去,沐千尋身上這股凌冽的氣勢,還真有幾分凌星當年的樣子:

    “是,屬下謝過汗王謹遵汗王之命,定不辱命”

    瞧着秦檜匆忙而去的背影,沐千尋挽着慕宥宸的手臂,長長嘆息,戰事未定之前,這部落,都要由她撐起了。

    現下,她唯一的心病,只剩不知所蹤的赫連銳絕了,本以爲,今夜無論勝敗,他們之間的恩怨,都能了結了,如今看來,還是要繼續拖沓下去了。

    秦檜,自是沒有凌澤、陌弦他們更親近,更令她放心,不過,秦檜比他們年長許多,處事老練,又熟知這樊寧城中的大小事宜。

    更何況,秦檜是她急需籠絡之人,自是要展現的萬分信任,萬分器重,這大統領的人選,除秦檜,無人能夠勝任。

    她從不是良善之人,赫連銳絕殘留下的黨羽,屆時就是她的麻煩,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不允許,因今日留下的禍端,他日再起叛亂,不該殺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殃及,該殺的人,她亦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屠宮一事,遲早都會人盡皆知,此時,卻不是最好的時機,部落易主,乃是大事,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會亂了人心。

    到時候,軒轅、宇文兩個部落的領、長老,自是不會配合的來這樊寧,萬一舉部落投靠了韓莦,她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只要他們踏進了這樊寧城,她自是有法子,讓他們心平氣和的回到他們的部落,襄助她平定戰亂

    沒人願意亡家亡國,是繼續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爭權享樂,還是投向韓莦,做一個實實在在的亡國奴,他們自會權衡利弊。

    旁人在這個內憂外患之時攪亂大局,若揚言能平定戰亂,定然會被認爲是信口雌黃。

    可她不同,她不僅僅是青葛部落的郡主,現在的王,她還是夏國的太子妃

    他的夫君是太子,將來夏國的一國之主,他們的身後,還有整個夏國,他們敢開口,就自是會做到。

    或許,這些個人精似得領、長老會疑心,擊退了韓莦,是否又會遭來夏國之難,引狼入室。

    爲了一線生機,爲了自己能安然無虞的回到自己的地盤,他們不會,也不敢拒絕沐千尋。

    況且,這些個長老之中,沐千尋是有他們的把柄的,他們曾經與拓跋勒達之間的那些個苟且之事,現如今,可都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記錄在案

    那賬冊,將是牽制他們的最好物件兒,之前,他們因着這本賬冊,無底線的聽信拓跋勒達,如今,自是不敢違逆沐千尋半分。

    如今的青葛部落,拓跋勒達是最敏感的字眼,一旦與拓跋勒達有所瓜葛,勢必會被扣上謀逆的罪名。

    莫說是他們原本的過錯,就單單與拓跋勒達勾結這一條,就足以使他們身敗名裂,性命不保

    小錯饒之,大錯,自還是要昭告天下的,她沐千尋,絕不會因着這是用人之際,就輕易姑息

    這趟樊寧之行,有些人,註定是要有來無回的

    軒轅部落與宇文部落,剛剛經過了換主,這兩位領,正是嚐到了統領者的甜頭之際,不會與沐千尋硬抗,平白丟了性命,有些人,總是分外惜命的。

    保險起見,她會賞他們一人一粒與達奚領兒女所服相同的藥丸,這樣,便萬無一失了。

    坐在這個位置上,眼下,不是要他們真心誠服的時候,而是得要他們聽話,要他們畏懼

    她暫且還沒有能力要他們信服,她沒有足夠的時日了,她不要他們的敷衍,她不能讓他們壞了她的大事

    拓跋部落已叛,呼延部落已亡,這支離破碎的青葛部落,已不似從前那般完整了

    南宮部落是她的後盾,赫連部落強行控之,達奚部落已然歸於她的麾下,澹臺部落立場不明。

    只要拿下軒轅、宇文兩大部落,她便可着手整頓兵力,迎戰韓莦了。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了,事事,都需爭分奪秒,越是緊迫,就越要有條不紊。

    安圖勳彥嗎,那他們就好生鬥上一鬥吧,至於拓跋勒達,她從未將他放在位。

    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他還真以爲他能夠攪動兩國的風雲,從中取利嗎,不過是個空有野心的棋子罷了,誰又比誰愚蠢呢

    夜,已深,她帶回的殺手,與宮中的守衛,仍在忙忙碌碌,大雨滂沱,也未能沖刷淨眼中的血色,心中的執着。

    赫連銳絕這些年自以爲是的掌管着部落,難道看不到這部落烏泱泱的嗎,平定了戰亂之後,就該重塑一下這部落的風氣了吧

    這部落,她要徹徹底底的顛覆,今日,只是個開始,平亂,也絕不會是結束

    大局已定,可也總有那麼幾個不知趣的,這夜的殺戮,遠遠不是赫連銳絕的一道命令,得以制止的,廝殺,還在繼續,天亮之前,是安寧不得了

    躺在凌尋小築的牀榻之上,輾轉難眠,空蕩蕩的凌尋小築,真真是恍若隔世啊。

    聽着屋外吵吵鬧鬧的人聲,滴滴答答的雨聲,心頭淒涼涼的,不是個滋味,她也走到這一步了呢,說好的不理廟堂之事的,如今的改變,究竟是對是錯呢

    窩在牀榻之上,享受着暫時,最後一日可以賴牀的機會,等着雨過天晴,等着王宮表面的恢復如初。

    被凌澤的敲門聲驚擾,才散散漫漫的起身,穿衣,梳妝,玉指從積壓的衣衫一件件翻過,心中犯難。

    似乎,草兒的窘境,如今輪到她身上了,這些色澤、樣式尋常的衣衫,還真是不足以撐起她如今的位分。

    望着銅鏡中的自己,美豔有餘,氣勢不足,失了威嚴,又如何鎮壓那些個自恃老成的老狐狸。

    開門,對上凌澤那張焦急的面孔,平展的眉心,一瞬間蹙起:

    “出了何事”

    “秦統領喚王妃過去,有一個老頭擡着一個擔架闖進宮來了,屬下們攔不住他,現下就在凌銳殿前呢。”

    凌澤撓撓頭,沐千尋這纔看清,凌澤的面色有幾分白,顯然是被人下了藥。

    無人識得的老頭用藥高手招架不住如今這封閉的樊寧,除了怪神醫,還能有誰。

    眸中泛起冷意,他已經救走了赫連銳絕,難不成還要幫他奪回宣王宮不成這老頭,就非得與自己爲敵嗎

    “走,我們去看看”

    “凌澤,記得,私下可以隨便稱呼,人前,要稱汗王的”

    慕宥宸拍拍凌澤的肩膀,凌澤滿臉僵硬之色,沐千尋更是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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