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俏夫人當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命換命
    ♂nbsp;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命換命

    鬼逸攤攤手,寬大的衣袍,掀起一股冷氣,飛沫四濺,狠狠的瞪着沐千尋,怒到了極點。

    沐千尋束手束腳的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任憑鬼逸指責,鼻子酸澀,淚將決堤。

    鬼逸亦不知,他這沒來由的怒氣,究竟爲何,摸那孩子的脈搏,只覺着七竅生煙。

    初遇,她只一心撲在慕宥宸身上,對腹中垂危的胎兒不管不顧,事後,她一心惦念着報仇,明知胎氣尚未穩健,還非得逞強。

    不知她是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還是不在意孩子的死活,只覺着,似乎萬事,都重於這個孩子。

    如今,別過寥寥幾月,上天眷顧,孩子平安落地,卻是連一頓滿月酒都未熬過,竟就這般奄奄一息。

    求他,他又能如何,反反覆覆,何必讓這無辜稚子飽受折磨,若真是不喜,還不如趁早棄之來的利索,孩子還能再入輪迴,尋個好人家。

    瞧着沐千尋泫然欲泣,戰戰兢兢的模樣,鬼逸大手一甩,眼眸又是一斜,氣沖沖的入了後院。

    返回時,手中抱了一個碩大的葫蘆,掀了塞子,一股冷冷的清香飄逸開來。

    葫蘆中的藥膏,淡綠透明,鬼逸蒼白修長的手指,在慕皓然身上,從頭到腳塗抹而過,細緻的連腋下指縫都未曾落下。

    慕皓然烏青的膚色,在藥膏的包裹下,亮晶晶的,消了幾分炙熱,藥膏乾的極快,留在慕皓然身上,如同一個琉璃罩子。

    嗅着那藥膏的味道,沐千尋竟是隻模模糊糊的分辨出幾味藥草,藥膏的玄妙,她尚參不透。

    略過沐千尋,鬼逸撇了眼夜晨懷中的嬰兒,搖搖頭,替其把脈,扯扯嘴角,冷冷發笑:

    “呵這又是誰家的孩子凡是貼近你二人的,都免不得遭殃

    真不知我如此幫你們,會不會招來天怒,將我也收了去

    這孩子,怕是傷到心智了,能不能補救,還得看她的造化,喏,拿去給她擦了。”

    凌澤聽話的接過鬼逸手中的葫蘆,目光閃爍,鬼逸的氣場,不同於慕宥宸二人,淡淡的,卻是令人信服。

    不在意鬼逸的冷嘲熱諷,沐千尋躬下身子,纖細的玉指,輕輕撫過慕皓然的面頰,嘴角揚起久違的笑意。

    下一瞬,沐千尋那顆破碎的心,那抹柔和的笑,卻是生生的無情的被擊碎:

    “這藥膏,只能保這孩子三日無虞,三日過後,神仙也難救”

    單薄的身形顫了一顫,僵硬的玉指,回攏成拳,轉過身,愣怔的盯着鬼逸,面色一片煞白。

    避開沐千尋的目光,再度嘆息,只聽的耳邊,沐千尋嘶啞的質問:

    “當真,就沒有救他的法子”

    她的失落,她的不甘,落在他心頭,狠狠的收縮,他又怎忍心她失望,好看的眉心微蹙,脣瓣微啓,緊抿。

    桌上的燭火,搖曳着,退拽着長長的燈影,鮮紅的蠟淚,如同從心尖淌出的血淚。

    慕宥宸擁着沐千尋的肩,亦是心如刀絞,盯着鬼逸的目光,逐漸暗淡。

    鬼逸久久未曾言語,思量着,掙扎着,垂首,也仍瞧的見沐千尋那瑟瑟發顫的衣襬,一時間陷入茫然。

    緩緩擡眼,狹長的眸子,凌亂的墨色瞧不見底,煞是凝重的模樣:

    “救,自然是有的救,法子,告予你,救,還是不救,你們自己定奪。”

    “好”

    深幽的眸,泛起波瀾,沐千尋應的乾脆,堅定如斯的模樣,令鬼逸心頭猛然一沉。

    “毒已入心,血已虛耗,救,那就只能以血換血,以心換心,以命換命

    取一同齡稚子,殘忍換之,方可保命”

    一字一句,出口都顯盡艱難,喉嚨陣陣疼痛,身爲醫者,他不該告知此法,以命換命,未免過於殘忍。

    身兼殺手之名,獨居竹林,這些年來,殺戮不斷,可他的手上,卻從未沾染過稚子婦孺的血,這不僅是爲醫者心中的道,更該是爲人者該堅守的道。

    沐千尋護子心切,無論做出何種抉擇,都不爲過,而他,卻是禍事的根源,不勸反縱

    望着沐千尋愈發冰冷失控的眸,鬼逸深深一嘆,罷了,這殺孽,便添至他身吧,能換她笑顏,萬劫不復又如何。

    沐千尋的目光,順着夜晨懷中的女嬰而去,漠然而淒寒,一行清淚,突兀落下,堅定卻未變。

    夜晨下意識的後退,一雙細長的手掌,緊了緊,衝着沐千尋拼命的搖頭,一張俏臉兒,青紅交織。

    這女嬰,境遇甚是悲慘,被拋棄,被利用,至今命懸一線,至沐千尋交到她懷中始起,她沒日沒夜的照料,便是盼着,終有一日,她能安好。

    同爲孤女,便是愈發同情她的遭遇,愈發的憐愛,她又怎忍,她就此,化爲一具冰冷冷的軀殼。

    沐千尋一步步向前,夜晨一步步後退,直至,背脊抵上門板,恐懼的望着沐千尋,滿眼的祈求。

    沐千尋亦是泛紅了眸子,下脣結痂的傷口,鮮血直流,絲絲甜腥,攀上心頭。

    “尋兒,不可以,聽話。”

    慕宥宸大步上前,箍住她的腰身,緊緊的,緊緊的箍住,乾澀發緊的聲音,在她耳畔響徹。

    腦袋窩在她的後頸,吻她的髮絲,感受着她由麻木到掙扎,由安靜到瘋狂,聲嘶力竭的哭鬧,側過臉,狠狠的咬他的臂膀。

    血,已滲透衣衫,殷殷的鮮血,描繪着齒印的模樣,慕宥宸仍固執的不願撒手,圈着她,擁着她,胸膛抵着她的背脊,紋絲不動。

    “走啊,把孩子抱到後院去。”

    慕宥宸低聲提醒,夜晨如夢中醒,胡亂的點頭,繞的遠遠的,貼着牆面,遁入後院,陣陣後怕。

    場面,似乎驀然間,又是一番別樣的千變萬化,凌澤攜了陌弦,亦是避了去,心頭異樣的沉重。

    漸漸的,沐千尋放棄抵抗,縮在他臂彎裏,哭的聲淚俱下,無力的依偎着慕宥宸,錐心錐心的難受。

    她的絕望,他又何嘗不知,她痛,他更痛,那綿綿不絕的痛意,幾乎把他凌遲,他比誰,都想救慕皓然

    一條人命,一個女嬰,放在過去,他許不會憐惜,爲她,屠盡天下人,又如何他向來,都只爲她一人喜怒,一個陌生女嬰罷了

    可,如今,他不能,他不能眼看着她放縱,看着她深陷泥潭,苦苦掙扎,愧疚一生。

    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一時念起,她又會折磨自己多久,孩子是她的心結,縱使今日救了慕皓然,她的心結仍不能解,只會結上加結。

    “慕宥宸,慕宥宸,救救我的皓然,救救他”

    反身,腦袋依偎在他胸口,抽泣着,無力的哀求。

    “傻丫頭,是我們的皓然,還有三日呢,我來想法子。

    答應我,別打那女嬰的主意,好嗎”

    輕撫着她的發,語氣溫柔如水,暗淡的眸光,含着痛意。

    應了聲,繼而痛哭,她也不想殘害那女嬰的性命,她只是,更想慕皓然能活。

    次日,天色初亮,沐千尋只濛濛的打了個盹兒,醒來,慕宥宸一行人已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寥寥幾句叮囑。

    取一初生嬰兒的性命,方可換慕皓然無虞,那若是尋得到一個同樣命不久矣,卻心血尚佳的嬰兒,那,是否就算不得殘害無辜。

    戰亂剛止,爲戰火多累的嬰兒,想來不會少,三日,足矣。

    非以命抵命,而是以命續命,必死之人,心血取之,得以在慕皓然的身上延續,一人,活成了兩人,未嘗不是件妙事。

    如此,沐千尋也可放下心中的愧疚,安心度日,如今,唯有此法。

    難得,慕宥宸能放心將沐千尋交由鬼逸照料,那女嬰卻是仍由夜晨抱着,是慕宥宸之意,還是夜晨之意,沐千尋已不得而知。

    離了慕宥宸,沐千尋更是覺着惶惶不安,度日如年,晝夜,皆是寸步不離的守着慕皓然,生怕在慕宥宸返回之前,再出了什麼意外。

    傍晚,風捲了衣袖,沐千尋才知,是鬼逸捧了喫食進來,勉強一笑,神識混沌至此,着實不易。

    端給慕皓然的,是一碗米湯,濃濃的米香,混着藥草的苦澀,碗中的勺,小巧精緻。

    沐千尋伸手去接,鬼逸利落的避開,橫了她一眼,一日既往的刻薄:

    “挪開當心灑了我的藥粥。”

    沐千尋乖乖起身,退居一旁,那一瞬,鬼逸竟晃了神,眸色迷離,初見,她便是如此,不卑不亢,柔和卻又倔強。

    勺中的粥,滴滴答答,落在被褥之上,鬼逸卻仍呆呆的在回味,沐千尋煞是尷尬的輕咳。

    回神兒,若無其事的,瞧着吹涼的米湯,點點沒入慕皓然口中,白皙的面龐,平添了幾分緋紅,扎眼扎眼的顏色。

    沐千尋只是垂首站着,苦笑,這樣的鬼逸,煙火氣十足,彆扭怪異的模樣,甚是可愛,她卻是無心欣賞。

    “呵乾站着做什麼你不用進食的嗎”

    劍眉微蹙,頗有幾分惱羞成怒之意,面上的薄紅更甚。

    沐千尋磨蹭着,移至桌旁,望着鬼逸僵直的背影,本想說些什麼緩解這氛圍,張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攪着濃稠的白粥,心不在焉,股股好聞的香味飄散入鼻,動容夾雜着酸澀,在心底蔓延。

    粥中添了幾味滋補養神的藥草,怕她不喜藥味,故混入了雞湯,倒是香濃,只是,她卻只有感動,卻仍沒有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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