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呂布身上。
呂布低着頭,默不作聲,片刻之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隨即緩緩擡起頭注視着蕭略,沉聲道:“我想好了,決定下野,不再過問世事,抱歉。”
話音剛落,對面的典韋拍案而起,他剛要斥責呂布,卻被蕭略揮手止住。
“這是件值得祝賀的事情。”蕭略回以微笑道。
呂布怔了怔:“你不怪我?”
“人各有志,強求不得。”蕭略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留在交州吧,我保證不會去打擾的。”
蕭略給予了最大諒解與寬容,見狀呂布起身,向着他深施一禮,表達感激之情。
蕭略欣然接受了,臉龐依舊掛着笑容:“顏良啊,看來這個大都督之職,你還得繼續坐下去了。”
一見事態發展到這個程度,顏良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只能苦笑着點點頭。
此事告一段落之後,蕭略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被他們長期困在境內的張任所部。
西川滅亡之後,張任所部變成了無家可歸的狀態,長期盤踞在合浦郡的一座縣城內,既不投降,也不惹事,成爲了一個另類的所在。
蕭略本可以下令剿滅他們,可是考慮再三,認爲滅之,不如收之,但麻煩就麻煩在張任不肯歸降。
戰將們的意見倒是很統一,出兵徹底剿滅。
徐庶,龐統卻主張拉攏過來,沒必要大動干戈。
今日提及此事,文武雙方還是各持己見,蕭略也是頗感頭疼,就在這時,黃忠站了出來,拱手道:“勸降一事,不如交給屬下代勞吧,畢竟我與張任淵源頗深。”
“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張任本來就對你歸降一事痛恨無比,倘若你去見他,難保他不會對痛下殺手。”蕭略拒絕道。
“哈哈,我這把老骨頭早就看淡了生死,不瞞諸位,我是不忍心看着那些將士陪着張任去送死。”黃忠說道:“還望主公成全於我。”
“這……”
蕭略猶豫不決。
見狀,徐庶開口道:“此事,我看可以,黃老將軍在西川德高望重,由他出面,成功機會必然大大提高。”
“屬下也覺得可以,張任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清楚對黃老將軍出手,會換來什麼下場的。”龐統附和道。
二位軍師都贊同由黃忠出面,蕭略也就沒有那麼大顧慮了:“好吧,那就試一試,成則收之,不成那也只好滅之了。”
……
次日,黃忠帶着數百鐵騎出發了……
張任窩在縣城之中,終日憂心忡忡,悶悶不樂,在他看來,西川之所以滅亡,這與蕭略脫不了關係,要不是他阻攔自己出不了境,西川也不至於被諸葛亮奪走。
這也是他爲何不願歸降交州的真正原因。
借酒消愁,愁更愁!
無所事事的張任每天都要喝得酩酊大醉,他心裏面清楚,早晚都會有一天,交州大軍會對他們下手,所以,能喝一杯賺一杯,能活一天賺一天。
在這種消極狀態下,軍隊上下都變得毫無鬥志,比一盤散沙也沒強到哪裏去。
“將軍,黃忠在城外要求見你。”
“誰?”
“黃忠。”
張任不聽則已,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這個叛徒居然還有臉來見自己,真是丟盡了西川將士們的臉。
登上城樓之後,張任探頭向下看去,只見黃忠一人一馬立於城下,遙遙相望。
“張將軍別來無恙啊。”
黃忠主動打了個招呼。
“呸,你這個賣主求榮的混蛋,豬狗不如的東西,當初我真看走眼了,居然與你這種人爲伍。”張任大罵道。
臨來之前,黃忠就已經做好捱罵的心理準備,所以他沒有動怒,而是繼續道:“張將軍暫且息怒,黃某從來沒有出賣過主公,更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西川的事情,我之所以歸降,也是順勢而爲,我不想看着將士們身首異處,埋骨他鄉。”
“軍人生於戰場,死於戰場,這是身爲軍人的榮幸,選擇投降便是最大的恥辱。”張任怒道。
這句話,黃忠不可否認,張任說的都對,可事情總要有個對錯與起因,假如是交州軍率先發起侵犯,他們戰至最後,哪怕僅剩一兵一卒,那也是犧牲的可悲可敬。
但事情卻不是這樣的,作爲侵犯的他們,想要奪取人家地盤,結果反被人家生擒,蕭略非但沒有大開殺戒,反而給了他們一條生路,難道蕭略這麼做也有錯嘛?
“大道理,你我都懂,張將軍應該很清楚眼下的形勢,我主蕭略乃仁慈之人,不忍屠戮,血流成河,這纔派我來勸說,你可以固執下去,但請你爲身後的將士們想一想,他們都還年輕,家裏還有老妻兒需要照顧,放他們一條生路吧。”黃忠沉聲道。
“休要蠱惑人心,今日我不斬殺於你,便是對不起主公劉璋的在天之靈。”
話畢,張任飛快跑下城樓,翻身上馬,隨即命人打開城門,一溜煙衝了出去……
“張將軍,你非要這樣不可嘛?”黃忠沉聲問道。
“少廢話,看刀。”
暴怒之中的張任揮刀便砍,儼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見狀,黃忠拽馬閃避開,一刀落空,張任依舊窮追猛打,三番五次下來,黃忠只好予以反擊。
叮噹!
張任也是不可多得的猛將,手中大刀二十四路,刀刀犀利,精妙絕倫,就連黃忠也不敢輕敵,心應對。
三十多個回合之後,黃忠逐漸佔據了上風,死死把張任壓制住,他本可以一刀斬殺於張任,可內心還是不忍下手,就這樣二人你來我往又打鬥了二十多個回合……
“張將軍不要逼我好嘛?”黃忠邊打邊道。
“閉嘴,你這個叛徒!”
張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準確的說,他已經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被逼無奈,黃忠虛晃一招,騙過張任視線,隨即施展出必殺一擊,橫掃而出,但這一刀,他還是有意偏離了幾分,張任險而又險的躲了過去,可胯下坐騎卻沒有那麼幸運,一刀閃過,直接削飛了馬頭,瞬間連人帶馬倒了下去。
滾落幾圈後,張任未等起身,黃忠的大刀便是架在了脖子上:“你輸了!”
張任氣急敗壞道:“我不服,有能耐放了我,我去換匹戰馬接着再戰。”
見狀,黃忠收回了大刀,冷冷的注視着他。
冷哼一聲,張任大搖大擺的轉身離去……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黃忠苦澀搖搖頭,看來自己想要勸服張任是萬難做到了,想到這裏,他從身後卸下大弓,瞄準張任緩緩拉開了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