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淡淡地說:“反正一輩子也不長,自己過得舒心就好,身份什麼的不重要。”
“萬一我哪天死了,我馬子就拜託你了真是便宜死你了但你不能讓她看穿你不是我,只要對她來說我還活着就行了。另外這裏有張卡,密碼是我手機號後六位,裏面是我這些年掙的錢,不多,一百來萬,你拿去花。”
“你這是幹嘛啊託孤嗎”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我十六歲跟大哥上街砍人,到今天還在蹦躂,已經夠本了”
“混混混,混你個頭啊,不能跟你老婆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嘿嘿,拿着,拿着我微信和卡綁定了,要用錢我隨時取,很方便的。”
陳實勉爲其難地收下,說:“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我就不能有點隱私了”
“對了,玉華公司的事情,你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了”
“嗯”王大吉回憶着,“我得喝點酒才能想起來,你陪我喝。”
“我要開車”
“幹一瓶啤的不礙事。”
“滾”
飯菜上來,王大吉非要陳實陪喝酒,陳實只好以飲料跟他乾杯,三杯白酒下肚,王大吉的面色活泛了些,其實仔細觀察,王大吉的臉有點胖,下巴上有幾個不起眼的火疙瘩,多半是生活不規律造成的。
“我前些日子派小弟去盯梢,他和我說,聽見他們在談什麼算術算術還是算式”
“算法”
“對對,算法算法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算法”
“他們提到了公司、收益之類的詞,我不太明白。”
算法算法
有件事陳實一直有疑惑,既然藥的配方有問題,爲什麼還要用它,每年還要打官司賠錢。
玉華公司生產的這種藥物是國內使用最廣泛的,比同類型的進口藥便宜一倍,基本上每家醫院都在用,雖然五年前被告了一次,但對它好像沒什麼影響,那件事早已淡出公衆視野。
喫完飯,王大吉要去散散步,說好些年沒回龍安了,陳實只能作陪。
路過一家玩具店,王大吉買了一個芭比娃娃,說:“送給大侄女的,昨天去你家也沒帶東西。”
“她不玩這個。”
“不是吧,那玩什麼我懂了,玩電動的”王大吉猥瑣地笑。
“我揍你啊”
“我說的是遙控飛機,你想哪去了老闆,再拿個遙控飛機包起來。”
陳實說:“你幹嘛跟我這麼客氣”
“老實說,我覺得你這朋友可交,過去我認識的那幫狐朋狗友,嘴上說着兩肋插刀的話,淨幹背後捅刀子的事情,道上的人都這尿性,能認識宋警官,也是我的榮幸啊”
“咱倆這就算朋友了你的交友門檻也忒低了吧”
“其實咱倆早就見過面了,你大概不記得了,你剛當上實習警察的時候,有一次你去掃蕩一家地下賭場,當時我”王大吉突然不說話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臥槽”王大吉說,“這狗東西,今天又來找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走,趕緊走”
陳實揪着王大吉的衣領往巷子裏推,這時一名小弟看見了陳實,用手中的棍子一指:“老大,他在那”
陳實心想這都什麼事,一邊朝對方走過去一邊掏手機撥號,他站在那堆人面前,亮出手機:“報警了,趕緊滾”
“不是吧”瘦子大笑,“你什麼時候變這麼慫了,還報警我沒看錯吧”
一幫兄弟也跟着鬨笑起來。
陳實在猶豫要不要把證件掏出來,但如果在這裏暴露身份,着實麻煩。
就在這時,從小混混身後的小巷裏衝出來一個戴着塑料豬八戒面具的男人,手裏抄着一根板凳腿,一棍敲在一名混混頭上,然後一腳把他踹開。
不用看都知道,那是王大吉。
王大吉大呼小叫:“大哥,兄弟們在後面,馬上就到。”
“我去,敢誆我,砍他”瘦子一振手臂。
陳實無可奈何,抓起旁邊沙縣小喫的滷鍋朝這幫人臉上撒去,燙得他們嗷嗷直叫,臉上掛着鴨腿、豆腐乾,陳實直接一記側踹把最前面的小混混送走,撞翻了後面好幾個人。
王大吉在後面已經放倒了兩個,一時間小混混首尾難顧,陳實飛快地擡腿落腿,踢翻數人。
瘦子萬沒想到這麼多人竟然會被兩個人打得自亂陣腳,懊羞成怒,像個東洋武士似地雙手舉起棍子,直奔陳實衝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
話沒說完,他被陳實一腳踢飛一米遠,王大吉衝過來,掄棍子往他身上猛揍,打得瘦子連連乞饒:“陳哥,不敢了不敢了”
“走”陳實大喝。
王大吉意猶未盡,又打了瘦子幾棍子,這才拔腿跑路。
跑進一條小巷,王大吉大笑:“江湖敗類,十幾年前,打架都是有講究的,要麼單挑要麼羣架,帶一幫人來打一個人,這是不講道義。媽個雞,現在混街面的越來越沒規矩了”
“真t想處理你這些破爛事,但願這幫人別被警察逮住,不然我們就穿幫了”
“你真報警了”
“我沒有,路邊的人不會報警啊”
“哈哈,這一架打得痛快,走走,再找個地方喝酒去”
“回去吧,別在外面浪了。”
“也成,去你家喝。”
晚上王大吉又在陳實家裏過夜,半夜那呼嚕聲吵得他輾轉反側,隔日一早,陳實來到局裏,在門口碰見對着煎餅攤子糾結的林冬雪。
“怎麼了,沒帶錢啊”陳實過去問。
“想加個薄脆,又怕長胖;不加吧,又不好喫。”林冬雪歪着腦袋考慮,目光落在陳實臉上,扮了個鬼臉。
看來她昨天睡了一覺,心情已經重置了,不再糾結他那件事了。
陳實對攤主說:“來個豪華版的,再來杯豆漿。”
攤主爽快地答應一聲:“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