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的網友重逢,其實陳實也感慨良多。
當年的那批年輕人,大多是鬱郁不得志,在現實生活中處處碰壁,於是想出了這樣一種釋放壓力的遊戲。他們學習、交流犯罪技藝,每個週三相互發布任務,惡作劇、模擬盜劫、模擬綁架、模擬殺人,在寂靜的午夜城市裏,沒有任何一扇門、任何一堵牆能攔得住他們,這幫躁動的年輕人覺得自己就像擁有超能力一樣。
打破一成不變的秩序是如此有趣,完全沒考慮過,品嚐這顆“黑色蜜糖”會帶來的危險結果。
陳實說:“那時只是年少無知,覺得自己擁有別人沒有的技藝很酷,我們把這稱之爲宣泄。可是現在想想,這些人加入黑色蜜糖真的只是爲了玩嗎人心叵測,其中一部分是帶着對某個人的仇恨,想學習犯罪,去復仇;也有一些人,原本是善良的,擁有了犯罪手段之後,發現走捷徑可以更快地達成目標,從此走上邪路我經常在想,這場遊戲根本就不該開始。”
顧憂摩挲着茶杯邊緣,淡淡一笑,“但你我都沒有走上邪路,你用它來攻克犯罪,對我,它確實是種宣泄當時的我正在讀研究生,一天天單調重複的生活,導師的刁難,同學間的冷漠讓我厭煩透了,這種惡作劇式的遊戲讓我得以喘息,我覺得人心的惡是需要定期釋放的,否則就會因壓抑而變質。”
“這世上有很多人,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壓力,難道他們一個個都深更半夜潛進別人家釋放一下,才能好好生活有些惡還是埋藏在心底更好,它們就像火一樣,離開爐子之後會點燃周圍的一切。”陳實頓了頓,“先不討論理念問題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周笑也是其中成員嗎”
“是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他,我要親手殺了他”顧憂咬牙。
陶月月看看陳實,又看看顧憂,說:“陳叔叔,顧姐姐,你們以前沒見過嗎”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玩的”
“網絡呀”陳實笑笑,“黑色蜜糖的平臺是一個非常隱蔽的網站,我們匿名在網上討論,全盛期有二十幾個人,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黑色蜜糖變味了。”
“洛林別墅慘案”顧憂眼瞳放着光,“那是周笑策劃的一次,黨同伐異的清洗,願意加入他的活下來,不願意的統統被殺,黑色蜜糖是被周笑這條毒蛇玷污的。”
“看來你加入的時間比我早。”
“早的多。”
“周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沒見過他本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就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開始撒播自己瘋狂的思想,煽動大家心中的惡,去實施真實的犯罪。”
“你叫”
“kk”
陳實瞪着眼,盯着顧憂看了半天,顧憂撩了一下短髮:“怎麼,真人沒讓你失望吧”
“你們不是網戀過吧”陶月月頭一次看見陳實這麼忸怩。
“沒沒有,只是那時候,談得比較攏,我提出過見面”陳實看着顧憂,“你也答應了,但是到了地方,你給我設了一堆謎題,我解出來的時候你說時間到,遺憾的沒見到你真人。”
“你當年可是很迷戀我哦”顧憂笑着,“說了很多肉麻的話,月月,你想聽聽嗎”
“別別別,往事休提”陳實扶着額頭。
顧憂環顧四周:“特意租個房子,陳先生,你這一出玩得也太大了吧,有什麼企圖嗎”
“我想先確認一下,你沒有把月月教壞的企圖吧”
“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她和我們是一類人,我想傳授給她一些東西。”
陶月月說:“我喜歡當罪犯,很好玩。”
陳實嘆息,指着她說:“咱倆協商過,我允許你做些壞事,但必須向我如實彙報。”
陶月月癟癟嘴:“你說的是在學校。”
“好吧,你擅闖民宅這件事我不追究,但從現在起,你再玩這種危險的遊戲,我必須知情,你學會什麼犯罪手段,我也必須知情當然,在不犯法的前提下。”
陶月月認真地點頭:“我不會越線的,只是惡作劇。”
“回到剛纔的問題”顧憂說,“你有什麼目的”
“我正在幫警察破一宗案子,已經鎖定了嫌疑人,但是她防禦得太完美,常規手段無法進展下去,我需要老朋友的幫助,正好,我發現了你”
“她叫什麼”
“易晴,一位優雅的美女。”
“易晴,易晴”顧憂回憶着,“是那個沉默寡言,據說小時候被人性侵過的女孩嗎”
“哦,你知道她本人啊”
“爲數不多的幾個知道真實身份的人。”
陳實心想,還好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沒人知道他那時是警校生宋朗,而不是陳實。
好險,如果當時和kk見面了,自己現在就沒法這麼從容地交談了。
“還知道哪些,如果他們還是同志,拉攏過來,這裏就當作臨時聚集地;如果已經變質,我會通過警方幹掉他們。”
“以惡制惡,我喜歡”顧憂笑道,“還知道一個人,葛大爺。”
“葛大爺,那小子啊我知道真實身份的只有小蟲。”
“我們四個人,應該可以把易晴扳倒。”
“但願如此”
陶月月拍着巴掌,“你們要去找以前的夥伴,好酷哦”
“酷個屁。”陳實笑了,“現實中都是一個賽一個的挫貨而已。”
“我今晚能睡在這間屋子裏嗎”
“不行,臨時指揮中心你不準來,也不準在他們面前露臉,這次只是對付易晴而已,完事了我就把房子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