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陳實 >第二十九卷 身懷利器第455章 最後一把槍
    陳實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汪行東,說:“爲了活命做出的決定,我是理解的。”

    “哼,你理解嗎”汪行東不屑地冷笑。

    “當然理解,因爲我現在和你當初是相同的處境,我想活下去,就得幫你,但我自己也會付出代價。人一生都在做選擇,然後爲選擇付出代價,只看一個片段只會覺得這個人過得真慘,然而這些只是選擇的代價而已,躲不過的”陳實的眼神中流露出傷感,他在猶豫要不要說,“我也告訴你一個祕密吧,我曾經有另一個身份,因爲做錯了一些事,一直都在還債,我不想死不是因爲我怕死,而是我有沒做完的事情。”

    “做錯了哪些事情”汪行東來了興趣。

    “可以保密嗎”

    “可以,死到臨頭有人願意和我交心,我會替你保密。”

    “我殺了兩個警察。”

    車內的氣氛突然沉默下來,汪行東說:“你你是宋朗那個失蹤三年、一直被通緝的宋朗”

    “果然名氣太大不是好事。”陳實苦笑。

    “哈,真是宿命啊,我們兩個抽到下下籤的警察,居然會坐在同一輛車上。”汪行東放下了槍,“那件事是真的嗎”

    “在所有人看來都是真的。”

    “所以你是被陷害的”

    “那都不重要了這兩個字就是能殺死我的子彈,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會萬劫不復,現在你相信我會幫你了吧”

    “老兄,去喫擼串吧”

    “嗯”

    陳實把車停在一家還在營業的燒烤攤,警察也下了車,汪行東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用槍頂着陳實的頭,一見這場面攤子上的食客都嚇呆了。

    林秋浦說:“緊急情況,大家都離開吧,帳由我們來結。”

    食客們害怕地站起來走了,攤主也瑟瑟發抖,準備走人,汪行東說:“你站住,來五串大腰子、二十串烤羊肉、蔬菜什麼的隨便,再來兩瓶啤酒。”

    攤主用眼神請示林秋浦,林秋浦說:“照他說的做。”

    攤主只好哭喪着臉開始烤東西,汪行東和陳實對坐在一張桌子上,汪行東的手放在下面,陳實說:“別太靠近,他的槍在下面指着我。”

    警察們遠遠站着,戒備着。

    攤主先上了毛豆和啤酒,汪行東示意陳實打開,兩人一人一瓶冰啤酒,汪行東說:“你過去可是很有名啊,後來發生了那件事,震動了整個警界,然後你經歷了什麼”

    陳實說:“換了一張臉,隱姓埋名地生活,一直在尋找陷害我的人那些年我過得很痛苦,閉上眼就是死去的同伴,一度想過自殺,我不怕告訴你,支撐我活下來的正是仇恨。”

    汪行東搖頭笑笑,“你是幸運的,我連仇恨的對象都沒有,我不知道自己該恨誰。”

    陳實朝警察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我會叫警察不再跟着,幫你逃出城外,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你覺得我還有救嗎”

    “有沒有救,不是看過去,而是看現在,再說了這只是交易,我只想活下去,你也想活下去,爲了活下去而做的選擇是名正言順的。”

    汪行東回頭看了一眼,“把我放走了,你可得倒黴了。”

    “無所謂,我又不是警察,一個被劫持的普通市民,爲了保命放走劫匪,難道有錯嗎”

    “好,我信你”

    汪行東舉起啤酒瓶,和陳實碰了一下,很快燒烤上來了,兩人喫着閒聊着,好像一對老朋友似的,站在路邊的警察個個緊張地捏了把汗,然而這個距離,他們又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

    喫着喫着,汪行東.突然痛苦地抓住頭髮,說:“該死,又來了”

    “什麼毒癮”

    “是,癮頭一上來,喫什麼都跟乾草一樣,全身上下像螞蟻爬一樣。”

    “撐住,兄弟,到了城外你自己想辦法弄藥吧”

    “城外”汪行東的視線一直茫然,然後移到陳實的臉上,“謝謝你一路上陪我說話,看看那些警察的眼神,他們看我就像在看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可你不一樣,你拿我當個人”他的眼裏落下淚水,“宋警官,你好好活下去吧,我相信你有一天可以洗脫冤屈,恢復身份。”

    陳實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說:“你要幹嘛,別衝動”

    汪行東苦笑着搖頭,“就算逃出城去,我被毒癮折磨,也會去偷去搶,淪爲罪犯,我是個警察,就算沒穿着警服,我內心一直是個警察,我想走得體面一點”

    說罷,汪行東.突然把槍口杵到嘴裏,扣下了扳機,他的後腦濺起一陣血霧,然後一頭倒在桌上。

    陳實愣愣地坐在原地,連警察跑過來都沒感覺到,林冬雪抱住他,說:“嚇死我們了”

    “沒事了”陳實輕輕拍着她,心裏有點悵然。

    “你和他說了什麼,他怎麼突然自殺了”

    “我”陳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事後無論林秋浦他們怎麼追問,陳實對自己和汪行東說的話一直諱莫如深,林秋浦也就不再追問了,失槍總算追了回來,大家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林秋浦對他說:“回去好好休息吧,下次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們都嚇壞了。”

    陳實苦笑,“沒有下次了。”

    這一宿他失眠了,想了很多,身爲警察總得面對別人血淋淋的內心,這種經歷有時讓人身心俱疲,除了一聲長嘆什麼也做不到。

    可是,就像自己和汪行東說的那番話一樣,這就是爲選擇而付出的代價,選擇了這種身份,就得經歷這樣的人生。

    隔日一早,他來到周天楠所在的小區,周天楠和往常一樣在門口喫着油條和豆腐腦,對陳實在他對面坐下表現得很平靜,還打聲招呼說:“早啊,陳先生,今天怎麼又來了。”

    “最後一把槍在哪”一宿沒睡,陳實臉色憔悴,顯得有點陰森。

    周天楠的手停了一下,“什麼槍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少裝蒜了,我問你最後一把槍呢”陳實怒拍桌子,“要不要我現在揍你一頓,王八蛋”

    周天楠笑着揚起臉,毫不畏懼地迎上陳實噴火的視線,“只要你能承受得起代價,隨便”

    “以爲自己是操縱一切的神嗎”

    “我本來就是,我看穿了這個世界,隨意地玩弄於股掌”一瞬間的猙獰之後,周天楠恢復平靜,“陳先生面色不太好,這陣子挺忙的吧,不過生活嘛就是這樣,忙完這陣子,還得忙下一陣子,生無所息呀”

    陳實湊近他,“總有一天,你和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他站起來離開,周天楠在身後說,“我猜,你問的那把槍,應該在一個值得擁有它的手上,ta是一個幽靈,滿心仇恨,藏在歡喜的假面具下,祝你好運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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