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陳實 >第四十一卷 同病相憐第624章 意想不到的人
    聽着這些,林冬雪不禁有些心酸,陳實說:“看來他挺喜歡呆在這裏的。”

    “是啊,跟個孩子一樣!”老太太欣慰地笑道,“他雖然不會說話,但我光聽他嗚嗚叫就知道他要幹嘛,是有人來了、還是外面下雨了,我都明白。到晚上他睡不着,我就給他講故事,講孟姜女哭長城、講小馬過河,他就跪在我跟前,聽得可認真了……有時候他讓我想到我死去的兒子了,我兒子也是忠厚老實,去工地打工,幹了一整年單位不發工錢,工友叫他站到那個塔吊上面,把記者招來曝曝光,老闆就發工錢了。我兒子真上去了,爬到一百多米高的塔吊上面,那天風大,他爬上去就沒有再爬下來……”

    老太太的語氣非常平靜,似乎早已訴說過許多遍這段往事,她輕輕的嘆息聲裏透着無奈。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狗子惹了什麼事情,但請你們高擡貴手,他是個好孩子,如果在外面惹事,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絕不會平白無故招惹別人的。”

    陳實騙她道:“我們只是想找到他,瞭解一些情況,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上禮拜,一直沒回來。”

    “不擔心嗎?”

    “擔心當然是擔心的,你們找到他,甭管他惹了什麼麻煩,拜託讓我見他一面,好嗎?”

    “好,我們會通知您的。”

    離開這裏,兩人又向鄰居打聽了一下,鄰居卻說狗子大前天回來過,也就是第二起案件發生前,可見老太太在撒謊,她有意包庇這個“乾兒子”,但陳實和林冬雪並沒有回去當面拆穿她。

    走出城中村,陳實感慨:“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聯繫我哥,在這周圍布控吧!”

    “行!”

    徐曉東打電話過來,說有重要發現,電話裏說不清,要他們趕緊回來。

    原來徐曉東在第二起案發現場附近發現了一個人,居然是周笑的女朋友王瑛,她並不是案發當時出現的,而是案發前,12日、13日晚上連續兩次出現過。

    陳實好好誇獎了一番徐曉東,能在一堆監控中找到了這條線索,一個看似與案件無關的人,提前出現在案發現場,僅憑這點就值得再去拜訪她一次。

    林冬雪說:“王瑛應該還在上班吧!我們去單位找她?”

    陳實說:“給她發條信息吧!”

    林冬雪發信息給她,說想見一面,結果一直沒回復,回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王瑛在短信中說:“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工作,沒看手機,我現在正往家走。”

    “我們過來找你吧!”

    兩小時後,三人來到王瑛的住處,陳實事先將她在監控中出現的畫面打印了出來,直接開門見山地給她看,問:“王小姐,這怎麼解釋。”

    “我去哪也要解釋嗎?”王瑛有點慌,她沒想到三人的來訪是爲這個。

    “這當然不用解釋,但你出現的地方在14日晚上發生了命案,你提前出現在命案現場,總得有原因吧?”

    “什麼!?誰被殺了……還是沒能攔住他。”王瑛咬着嘴脣說。

    “攔住誰?無言者嗎?”陳實追問。

    王瑛低着頭不說話,半晌纔開口:“其實我也在康復來精神病院呆過。”

    這讓三人都感到喫驚,原來她、周笑、無言者都是認識的,王瑛繼續說:“其實那天晚上週笑來找我,就是告訴我他見到無言者了,他把自己查到的院長的地址告訴了無言者,我很害怕,如果院長真的被殺了,周笑會不會犯下教唆殺人罪,我不希望他坐牢,所以我要阻止這件事,我要告訴無言者,殺人解決不了問題,那個人已經得到了報應……我去那裏是想阻止他的,結果去了兩天都沒見到他,我以爲他停手了,誰知道……”

    “那天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呢?”陳實問。

    王瑛哭了,捂着臉說:“我不希望你們抓住無言者,真正的壞人是院長!是那幫護工!我們每個人都深受其害……兩位男警官,你們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我有樣東西要給林警官看。”

    陳實和徐曉東便去了另一間屋子,隔着門聽見林冬雪驚訝的低呼聲,“這是院長做的!?”

    “是!現在你明白,爲什麼我們恨他入骨了。”

    “老陳、曉東,可以出來了。”

    兩人回到客廳,王瑛抱着茶杯悶悶地坐着,回憶起往事令她神色憂傷,林冬雪說:“她的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那家精神病院摘病人的腎去賣錢。”

    王瑛平靜地訴說起來,“在他們的入院合同裏,藏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如果乙方無力提供治療費用,允許甲方通過勞動派遣或醫療試驗來徵收治療費用’,這是一條巨大的陷阱,我們這些病人只要家庭不再管你,或者沒有家庭,院長的手下就會把我們帶到地下室,在那裏抽血備檔,我們就是待宰的豬羊,一旦有人需要某血型的腎源,那個人就會被帶走,回來之後身上就會多一道難看的疤!”

    王瑛的嘴脣顫抖着,眼淚落在杯中,“那地方根本沒有任何所謂的專業治療,他們的治療方式就是大劑量地給藥,我們喫着發餿的飯菜,睡着涼冰冰的被子,每天晚上走廊裏都回蕩着病友的哭聲。我有一個病友,在被割腎之後感染髮燒,在隔壁房間裏哭了一整晚,值班室裏兩個護工在打撲克,笑聲不斷,他們聽見了卻不管,後半夜,那個病友不再哭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天快亮的時候,我看見那兩個護工往外擡一副單架,後來院長告訴我們,她康復出院了!”王瑛苦笑着搖頭,“這是我唯一親眼目睹的失蹤,許多病友都是一夜之間失蹤的,因爲我們的身體本來就很差,拿走一顆腎真的會死,當我被從手術室帶回來的那晚,我一直在哭,我好害怕自己挺不過那個夜晚,好害怕自己也會‘失蹤’!”

    她擡起頭,用淚眼看着三人,“那裏就是地獄,院長就是撒旦,他在那裏一人說了算,那裏每天都在上演荒誕詭異的事情,但這個世界已經把我們遺忘了,我們只是提前死亡了,留着一副麻木的軀殼混日子!直到有一個人站起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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