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帝婿 >第六三三章 雷霆之怒
    衆臣循聲望去,出言之人乃是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他歷來是一個火爆脾氣,怒聲喝斥那突厥使臣道:“叛亂之民也敢自稱可汗與我大唐天子平起平坐蠻夷無知可見一斑,請陛下將這使臣亂棍打出。”

    嗡嗡的嗓音尚在大殿中迴盪,不少大臣紛紛出言贊同牛進達之言,場面頓時一片羣情憤涌。

    誰料,李世民卻是冷笑搖手:“無妨,朕想聽聽那雲可汗說的什麼”

    那突厥使臣惶恐地看了周圍一眼,這才繼續讀到:“天下之北,有國突厥,威加海內,兵戎鼎盛,然因君主不肖,兵戈不斷,致使國祚斷送多年。本可汗順勢而動,應時而興,崛起於草莽,如枯木重起枝葉,枯骨重生皮肉,立志恢復汗國榮耀,重奪被侵領土,故領大軍盡取漠南之地,所到之處部落臣服,歡聲擁護,可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唐乃天下之大國,攜勝戰之威號令諸夷,廣施天朝上國恩惠,孰不知人強則驕,國強則霸,故施恩者卑鄙,受恩者有愧。本可汗忝居漠南,無意用一隅之地對抗整個中原,但若刀斧加身,也不絕不會坐以待斃,願大唐皇帝審時度勢,重建兩國睦鄰友好,斷不可妄加兵鋒,致使烽煙四起,生靈塗炭。本可汗常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願大唐皇帝慎之慎之。”

    國書剛剛唸完,朝堂之上頓時起了一陣喧囂痛罵,這雲可汗也真是太無恥了,剛剛煽動突厥降部反叛大唐,屠殺王師十萬,下一步便又趾高氣揚地要求兩國休兵,就好比有人突然打了你一圈,還立即給你將什麼朋友友愛,不要破壞團結一樣,如此行徑實在與土匪強盜無異。

    李世民不怒反笑,冷哼一聲道:“辭藻華麗,巧言令色,不知國書是出至何人的手筆”

    “啓稟大唐皇帝,此國書乃是可汗書房掌事所作。”

    “如此文采倒也難得,不知那掌事姓誰名誰”

    突厥使臣略一思忖,回答道:“掌事姓餘名爲長寧,昔日乃貴國駙馬都尉,現在我家可汗已是引以爲知己高朋,並擔任可汗書房管事一職。”

    霎那間,大殿靜得唯聞喘息之聲,羣臣莫不相顧失色,李世民的臉色也是陡然變得鐵青無比。

    長樂公主在兩儀殿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李世民方纔下朝歸來。

    見父皇繃着臉一副嚴肅的表情,長樂公主雖然心頭暗道不好,但還是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拿出那封書信道:“父皇,此書信絕對不是駙馬所寫,而那些戰俘們所說的話也很值得懷疑,請你明察秋毫。”

    李世民冷冷一哼道:“好,那朕今天就來明察秋毫,長樂,你的那位餘駙馬可是了不起得很啊”

    長樂公主心頭一驚,不解問道:“不知父皇此話何意”

    “他不僅投靠了漠南突厥,而且還替雲可汗寫了一封國書來譏諷朕,說什麼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實在狂妄至極”說完,李世民一拳砸在了長案上,面沉如水,雙目滿是怒意。

    長樂公主嚇得跪在了地上:“請父皇息怒,駙馬斷不會投靠突厥,請父皇明鑑。”

    “哼人心難測,只怕餘長寧已是非以前的餘長寧了。”李世民輕嘆一聲閉上了雙目,思忖半響,又是沉聲道:“時才朕已經下令,將餘府一干人等全部羈押天牢,若是罪名坐實,免不了抄家滅族,你乃朕之愛女,可惜所嫁非人,長樂啊,還是寫封修書與餘長寧和離了吧”

    長樂公主本是滿懷希望地前來說情,沒想到父皇卻以下了如此決定,一時之間如被雷擊,頓時嬌軀發軟跌坐在了地上。

    她呆愣片刻淚流如雨,恍然回神又挺跪而立正容道:“若是父皇要問罪於餘家,那麼也請你將長樂一併問罪,長樂願意與餘家共擔罪責。”

    李世民被長樂公主此話震撼住了,愣怔良久方纔問道:“你乃當朝公主,金枝玉葉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爲何卻要爲那反賊殉葬”

    長樂公主拭了拭淚水,一字一頓道:“因爲長樂至始至終,都不會相信駙馬他已經投靠了突厥”

    “現在人證物證皆在,你難道還要執迷不悟”

    “並非執迷不悟,駙馬乃是兒臣之夫,他不在的時候,兒臣有責任保護整個餘家。父皇像來聰明睿智,堪稱千古明君,這次爲何卻如此武斷草率,要定駙馬的叛國之罪”

    聞言,李世民勃然大怒,喝斥道:“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

    長樂公主毫不退讓地開口道:“兒臣不敢,只是與父皇就事論事。”

    李世民冷聲道:“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朕無情了。”說完,高聲下令道:“來人,將長樂公主帶入朝鳳宮嚴加看管,禁止她走出朝鳳宮半步”

    話音落點,一名老內侍應命而入,望着跌坐在地不停流淚的長樂公主,輕聲道:“公主殿下請吧,不要讓老奴爲難。”

    望着父皇滿是怒氣的臉龐,長樂公主心頭止不住的悽然,起身對着李世民一禮,也不開口求情,轉身悽悽然地離去。

    自從餘長寧投降突厥的消息傳來,整個餘府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賓滿樓今日沒有開張,餘長靜沒有去詩社,餘長遠也沒有去國子監,所有人都陪羅凝聚在正廳內,等待公主前去求情的消息。

    投降敵國可是抄家滅族之罪,一時之間,所有下人議論紛紛爲之色變,一股請辭的聲音頓時瀰漫了整個餘府,還未到午時,已有十多名丫鬟家丁前來請求主母想要離開餘府,羅凝雖然無奈,但也全都表示同意。

    “秋月,你也要走”待到聽完丫鬟低聲的述說,餘長致頓時瞪大了眼睛。

    秋月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大少爺,奴婢,奴婢的家裏出了一件大事,老母臥病在榻需要有人前去伺候。”

    “那你呢夏竹”

    “回稟大少爺,家人最近替奴婢挑選了一名夫婿,奴婢要趕着回鄉成親。”

    “春花,你該不會也是家裏出了大事,或者趕着回鄉成親吧”

    “奴婢唔大少爺,家兄好賭輸光了所有的田產,奴婢只得回去替他還債嗚嗚嗚嗚”

    餘長靜此刻本就煩躁不已,聽到哭聲立即走來怒聲道:“你們這些沒義氣,沒擔當的傢伙,以前餘府是怎麼對待你們的可有將你們呼來喝去的指揮沒想到現在一有點情況,全部想要離開,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長靜,你怎能如此說話”羅凝心裏雖然一片悽悽然,但依舊鎮定自若地開口道,“主人落難,僕役離開也是常事,昔日孟嘗君養食客三千,一朝被罷相免職,所剩食客也是寥寥無幾,更何況咱們商賈之家天下熙熙,皆爲利來,趨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苛責他們長致,支付雙倍的工錢,也讓他們走得踏踏實實的。”

    話音落點,請辭的丫鬟家丁們全都面有愧色,良久無人說話。

    餘長靜不滿地瞪了羅凝一眼:“娘啊,你這人就是太好,哼”

    羅凝搖頭一嘆,卻是有苦說不出。

    此刻,冬梅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怯生生地開口道:“夫人,奴婢”

    一言未了,餘長靜已是冷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道:“冬梅,你也要走對吧剛纔娘已經說了要走之人前去帳房領取雙倍工錢,你還不快點前去。”

    “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冬梅急得雙眸含淚,慌忙辯解道:“府中的廚子們已經全都走了,現在廚房裏就我和畫眉姐姐兩個人,現在快到午時,畫眉姐讓奴婢來問問主母,多久開飯合適”

    “啊,你和畫眉都還沒走”餘長靜聞言美目頓時一亮。

    冬梅抹了抹淚水道:“冬梅自小生長在餘府,這裏便是冬梅的家,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奴婢都不會離去。”

    “哈哈,看來並非全都是無情之輩。”餘長靜拍手一笑,高聲讚揚道:“冬梅,你是好樣的,小姐我支持你”

    冬梅破涕爲笑,看得餘家人心頭皆是一片溫暖。

    羅凝輕嘆一聲道:“現在公主已經趕去皇宮瞭解情況,想必不久後便會回來,我們一定要鎮定,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餘長致、餘長遠、餘長靜三兄妹,以及梁彩萍皆是正色點頭。

    便在時,突聞府門外一陣吵雜,大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了,一隊衣甲鮮明的緹騎氣昂昂入內,領頭將軍走到院中昂昂高聲道:“誰是羅凝出來搭話”

    見這架勢,羅凝心頭頓時一驚,走出正廳站在臺階上遙遙一禮道:“民婦便是羅凝,敢問將軍有何要事”將軍冷着臉高聲道:“餘家二子餘長寧身爲駙馬都尉,然卻通敵叛國,本將奉刑部之令,現收押餘府一干人等入監聽審,若敢抵抗,格殺勿論”話音堪堪落點,餘府所有人全部驚呆了,羅凝彷彿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頭暈目眩,身子一軟已是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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