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夫人早知丈夫這一去,必死無疑,早已經暗暗握着一把匕首藏在袖中。如今一見鐵如風身首異處,也不見她如何傷心,只是低頭默默地看了兒子一眼。原本她是打算先殺了兒子再行自殺的,但這一看之下,心中一軟,卻再也下不了手,眼中淚水,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滾滾而下。那怕兒子只有萬分之一的活命機會,她也不忍扼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想到這裏,鐵夫人雙目一閉,便欲舉起那匕首朝自己的胸窩刺去。
誰知道,玉手剛剛揚起,便被人一把握住,隨即覺得手腕一痛,忍不住纖手一鬆,把匕首便掉到雪地中去了。
“啊!”鐵夫人心中一驚,剛睜開眼還不待看清抓她的人是誰,就被人一把扯了過去,放到了另一人的坐騎上了。她的兒子原本一直坐在她身前,如今被這一拉之下,竟被帶得摔下馬去。
“孩子...”鐵夫人兀自掙扎,企圖跳下馬去緊抱兒子。
“哈哈哈,這麼可愛的美人兒,死了太可惜了。不就是一個丈夫麼,天下男人多的很,不如跟哥哥回去,咱們逍遙宮裏什麼樣的男人都有,包你滿意就是!”出手的一個猥瑣的中年男子,他一把拉過鐵夫人,把她緊按在馬鞍上,順手封了她幾處穴位後,一手樓住她的身子,讓其橫臥在自己的身前調笑道。
“放開我...我的孩子...”鐵夫人渾身動彈不得,心中卻只記掛着落馬的兒子。
“美人兒不必擔心,不就是一個孩子麼?丟了便丟了吧!你若喜歡,回到咱們逍遙宮,你想生幾個都行,哈哈哈!”那男子不但樣子猥瑣,竟然連心腸也歹毒至此。
“劉三哥出手夠快的嘛!剛剛老子一動,這娘們就到你懷裏去了。”旁邊一男子酸酸地嚷道。
“自家兄弟有什麼相干?等我玩夠了,還不是你們的?”那劉三一邊說着,一邊扯開鐵夫人的風帽,仔細端詳懷中女子的樣貌。“哎喲!不錯嘛!你看這娘們,長得白白嫩嫩的,那裏像大漠草原上的婆娘?”
“放開我娘!你這壞蛋...”這時一把稚嫩的嗓音自腳下響起,原來是剛剛落下馬去的孩子。此時他正死命扯着那劉三的褲腳,大聲叫嚷着。可惜以他五歲的年紀,又能有什麼作爲?
“小畜生,滾開!”劉三一揚腿,便把那小孩踢得連翻了幾個筋斗摔倒在雪地上。
“不要...別傷害我兒子!求你們放過我孩兒!”雖然仰躺在劉三懷裏的鐵夫人看不到兒子的情況,但都說母子連心,剛剛目睹丈夫慘死以及自己被擒都沒有求饒過的鐵夫人,聽到兒子的哭叫後,忍不住終於哀求起來。
“好了!帶上戰利品,我們離開這裏!”眼見該做的事已經結束了,李大祁大聲吩咐道。
逍遙宮衆弟子應了一聲,開始打掃起戰場來。他們帶上走馬幫所攜帶的所有財物後,再摘下自己一方戰死之人所佩帶的胸飾後,便帶着那幾個姿色較好尤自哭喊不休的女俘虜縱馬向東而去了。
正當山崖上雪山派的三人,都在奇怪逍遙宮的人竟然會就此放走鐵如風那個孩子時,可怕的一幕卻發生了。在沒有人下令的情況下,幾十個沒有攜帶戰利品的人,竟然留了下來,他們騎着馬徑自朝坐在雪地上哭喊的孩子奔去。在白門松等人的低喝怒罵中,那孩子被數十鐵蹄踏過,瞬間踩成了肉泥。最後在一陣哈哈大笑中,這數十人才縱馬揚蹄向大隊趕去。
望着猶如煉獄一般的戰場,雪山派的三個人,久久也無法言語。
“想不到逍遙魔宮,兇殘至此...”白門松望着那些人離去的方向,口中喃喃地道。
“其然,你先回你師孃那裏,跟她說一聲,免得時間一長,讓她擔心。”白清風畢竟久闖江湖,最先恢復過來。
“師叔,你們...”木其然聲音也有點沙啞,雖然他不想做好人,但也沒想過要做惡人。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儘管也殺過人,殺人的時候也可以連眼都不眨一下。但卻無法像逍遙魔宮的人那般,視人命如草芥。他殺人,只因對方威脅到自己,又或是有利可圖,而逍遙魔宮這種完全爲了取樂而殺人的做法,恐怕他是一輩子也無法認同也無法做到的。
木其然點了點頭,原路返回馬匹停放的路邊,見到幾個師兄正於四周戒備,李顏也下了馬車,正左右眺望。見他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木其然把剛纔所見到的事,如實向他們說了一遍,聽得李顏激憤不已。而白儒生等人雖然也顯得氣憤,但畢竟沒有親眼所見,他們更多的卻是因爲未能親眼目睹那場景而感覺不甘。尤其是白儒生,聽完之後還嚷嚷着要去看看,要不是李顏叫住他,早就跑得沒影了。
剛說完沒多久,白門松師兄弟兩人也已經回來了。
“松哥,四師弟,怎麼樣?有找到倖存者嗎?”李顏見他們神色悽然,其實也猜到結果了。
“沒有,那些魔宮妖人顯然對殺人已經異常熟悉了,在他們手下,那裏還有生還的希望?”白門松搖了搖頭,心情還有點沉重,衆人一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師兄,再不走,今晚就趕不到前面的村鎮了...”沉默半響,白清風輕聲道。
白門松點了點頭,於是衆人重新上了馬車,而木其然也依然騎着自己的紅馬。在白清風的特意交代下,木其然一路留意逍遙宮人衆的行蹤,儘量不跟他們走同一條路。
這一路走去,氣氛顯得略爲沉悶,而木其然也再沒有離開過大夥獨自前行。天黑前,他們終於趕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裏。不過,他們努力想避開魔宮妖人,卻不想,剛來到村中的客盞,就又遇上了他們。
還好雪山派的人甚少在江湖中露面,逍遙宮的人也不認識他們。雖然見他們手持長劍從外面進來,一面警惕地望着,卻不曾發生衝突。
村裏較大的兩家客盞幾乎都已經被他們所佔滿,於是雪山派衆人只好九個人合住在兩間大房裏,不能睡覺,那怕坐在地上休息一下也總勝過在外受寒風之苦。
在白門松的吩咐之下,這一夜,他們喫完飯後,便留在房中,一步也不敢出去。可即便如此,他們晚上也絲毫不敢大意,也無法休息。只因客盞裏,整個晚上都充斥着女人的痛哭,叫罵和呻吟之聲。不用說也知道,自然是那幾個走馬幫被擄走的婦女正在遭受無邊的淫辱了。
李顏身爲女子,最是看不慣這種事,忍不住就要提着長劍殺過去,卻被白門松阻止了。
爲免再留在這裏會惹出什麼事端,最後白門松和白清風一商量,決定趁天還沒亮,便先離開這裏。誰知道,剛一出房門,那些正在大廳裏喝酒,等候着進入房間玩弄那幾個女俘的魔宮妖人。一見美貌的李顏,彷彿貓看到了魚,藉着酒勁上來,也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一下就圍了上來,欲要非禮。
雪山派諸人大驚,拔出長劍與他們對視,就在情勢一觸即發的時候,好在魔宮中一個頭目走了出來,見雪山派這些人不是尋常之人,當即喝止了手下,這才讓一場大戰消於無形。
從客店中出來,衆人一刻不停,由毛堅和肖丁山分別駕着兩輛馬車,立刻離開了這個小村莊。爲了趕路,這次換了黃濤海打着燈籠在前騎馬引路。而木其然則坐在了師叔白清風的那輛馬車上,跟他們一起的還有莫子豪。
“可惡,逍遙魔宮真是無法無天!”出得村莊,莫子豪這才憤憤不平地罵道。
“唉,近年來隨着少林和武當的封山,道消魔長,白道武林人士已經很少有人敢跟他們直接對抗了,因此以魔宮爲首的邪派組織行事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白清風對於魔宮的事可謂是聽得多了,想起剛纔的事還真是一陣後怕,看來以後得小心點纔行了。
“師叔,那難道就任由他們囂張下去?我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莫子豪畢竟年輕,心中難於藏得住話,對於今日所見,實在讓他這個自幼接受正派教育的人難於接受。
“那當然不是了!我想,這正是無極門張盟主這次召開武林大會的目的。相信集合我們這麼多武林同道的力量,必定能夠跟魔宮抗衡的。”
“張盟主率領的六大派,跟魔宮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一日半日了,爲什麼等到現在還沒辦法消滅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