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良辰猶豫着要不要走的時候,趙卿然終於從校門裏走了出來。
良辰心裏一喜,大聲喊了一聲:“趙卿然……”
趙卿然正將自己綁起來的頭髮放下來,聽見有人喊她很是意外,四周看了一圈才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良辰。她笑了笑,快步跑到良辰身前,“你今天怎麼會跑我們學校來了?”
“我來找你問點事情。”
“什麼事,你問。”
良辰微微低下頭,輕輕咬了咬脣角,猶豫了下才擡起頭看着她,“卿然,你們學校收轉校生嗎?”
“嗯?”趙卿然蒙了,“你幫誰問的?”
良辰轉着圈的手指忽然停頓了一下,緩緩擡起頭對着她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我就隨便問問。”看見趙卿然投來的懷疑目光,她忙躲開了自己的視線,“餓了,走,咱們去喫飯。”
“今天不行。”趙卿然想也沒想就拒絕,可看到良辰那不安的模樣心裏又是一軟,“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喫點。”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一個人逛着去喫點就行了。”
“那怎麼成?”趙卿然皺了皺眉,“你想喫什麼,我請你。”
“我想喫拉麪。”良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難受。她從小跟着爸爸一起生活,每個星期爸爸都會帶她去喫一碗蘭州拉麪。拉麪上面的牛肉,爸爸從來都不喫,會夾到她碗裏。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她特別的想念他。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蘭州拉麪館,拉麪還是老味道,同小城裏的沒什麼區別。勁道的麪條和清湯,翠綠的香菜和蒜苗,加上幾片灰紅色的牛肉片。
良辰喫得很飽,也喫得很開心。
趙卿然望着眼前滿足的小女生,心裏流淌過一股酸澀。
很久以前,她和另一個朋友也一起常來這裏,一起喫拉麪,一起聊天,一起想着未來如何如何,一頓簡單的麪條似乎吃出了法式大餐的味道。當時她也很滿足,常常會想如果她們長大了,還會不會常來這裏回味。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答案,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無論怎樣努力也不會再重新上演同樣的一幕。人生不是電影片,想放幾次就放幾次。
趙卿然放下筷子,看着良辰一個人盯着拉麪碗愣神,即使再像也不是一樣。
“走吧!”
良辰擡起頭,看了一眼趙卿然,對着她笑了笑,“謝謝。”
結了帳,良辰覺得心裏更空蕩蕩的。摸了摸兜裏的錢包,又撫上了胸前掛着的鑰匙,“卿然,你知道長途汽車站的路怎麼走嗎?”
“你想幹什麼?”趙卿然警惕地看着良辰。
“我想回家。”良辰看了一眼面前的馬路,車水馬龍霓虹閃爍,越是繁華越將她襯得落寞。
“回家?”趙卿然愣住了,“你家不是在半島別墅嗎?”
“回我自己的家。”良辰下定了主意。
趙卿然無奈的笑了笑,“丫頭,別想了,趕緊回去吧!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也不該離家出走。”
良辰咬了咬脣,“如果,如果你想念你的親人,你會不會回去看他們?”
趙卿然苦笑了一聲,眼神冰冷,“我沒有親人。”
“嗯?”良辰以爲她聽錯了,可當看見趙卿然那故作堅強的表情,她心裏又莫名的疼了一下。
“我沒有親人,不,我應該說我沒有爸媽,也沒有姐妹,我只有一個連我都不記得的奶奶。”趙卿然看着良辰,“你身邊至少還有關心你的人,就算不關心你還有人能記得你,遇到一點事就想離家出走,你想過他們的心情嗎?”
良辰低下了頭,覺得心裏有些愧疚。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把一切都放下。”趙卿然拉着她就走,路燈的光將兩個親密人影訂刻在地面上,猶如膠片轉動般一格格的遠去。
愛麗絲娛樂會所,一個極盡奢華的消金窟。
這是良辰第二次來到這地方,第一次也是站在門前,可卻沒有這次這麼緊張,現在她只覺得全身不自在,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在抗議,在提醒自己要離開這裏。
“怎麼了?”趙卿然回過頭看向良辰,“你不想進去嗎?”
“我沒來過這地方。”良辰低頭看向地板,最後又拉扯下自己的衣角,“何況,我還穿着校服。”
“這有什麼,我第一次來也是穿着校服。”趙卿然走過來拉住良辰,“我們只是來看看,又不喝酒,沒事兒的。”
良辰還是有些害怕,可趙卿然絲毫不再給她猶豫的機會,拉着她就進了會所。
會所裏比忘吧還要昏暗,一股菸酒混合的刺鼻味道讓良辰很不舒服。
趙卿然笑了笑,“這個地方有種魔力,只要你放得開,所有煩惱一甩頭就不見了。”
良辰看着她,第一次見到眼睛閃着光的趙卿然,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她卻是像到了夢境裏一樣。
“怎麼了?要不要我拉着你進去跳舞?”
“不用。”良辰臉色有些冷,她討厭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熱鬧,可卻讓她覺得冷。
“嚐嚐這個,味道很不錯。”趙卿然遞過來一顆白色的糖球,燈光下的臉孔上帶着一種沉醉。
良辰望着她,微微皺眉,臉色緊緊繃了起來。
“喫吧,真的很不錯。”趙卿然向她身後看了一眼,擡了擡手,示意良辰拿起她手心的那顆白色糖球。光滑的手心,幾道深深的手紋縱橫交錯,糖球就像一顆珍珠一般靜靜躺在那裏。
“趙卿然……”
良辰表情嚴肅,剛想拒絕,一隻手突然伸出一巴掌拍飛了趙卿然的手。
“這就是你交的朋友?”
韓伊珏將良辰拉開,擡手推開了趙卿然。
趙卿然嘴角一勾,踉蹌向後倒去,順手抓住一塊布巾,掀翻了吧檯上所有瓶瓶罐罐。
“嘩啦”
脆響聲打斷了音樂聲,引來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
趙卿然狼狽地躺在地上,被子裏的酒水灑了她一身,頭髮和衣服上都是。
良辰正要上前,一隻手卻從身側將她按住,無論她怎麼掙扎似乎都沒用。她回頭怒瞪着韓伊珏,“你想怎樣?”
韓伊珏黑着一張臉,目光更是猶如寒冰一般透着森寒冷氣,“我想怎麼樣?我還想問你想怎麼樣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