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日子都往酒館跑，但實際上林根本沒有刻意去收集情報。就算酒館內的竊竊私語也沒有多少涉及這方面的話題，好像所有談話的人都在迴避着自己。所以林根本不知道自己宰掉兩條龍，實際上造成了多大的迴響。
屠龍這種事情，在其他地方也算是大事，但基本上都是正面的迴響。畢竟龍族這種生物，哪怕是善良陣營的，對於人類也不算是友好。他們充其量是不把智人種族當口糧而已。
除此之外，巨龍對於生態的破壞力是相當巨大的。一頭巨龍不加以控制，牠可以很輕易地讓一地生物絕跡。對人類來說，威脅最大的莫過於家禽家畜的損失。善良陣營的龍族可以不喫人，但牠們可沒說不喫牛也不喫羊啊。
所以龍族中所謂的’善良’陣營，不過是危害性沒有那麼急迫的超級生物而已。假如有冒險者願意討伐，百姓們還是願意接受討伐成功後的成果；前提是不要失敗，激怒那頭巨龍。
不過在卡爾斯魯厄帝國就不一樣了，因爲這裏有座龍島，迷地龍族的最大聚集地。迥異於他處巨龍獨居的習性，龍島之所以可以聚集起超過地區生態負荷量的龍族，就是因爲牠們已經有可比人類的組織性。
有組織跟單打獨鬥在實力與勢力上的體現，是完全不同層面。也因此，卡爾斯魯厄帝國對待龍族的態度，可比其他地方還要慎重很多。
威廉先給自己叫了一杯啤酒。滿足地喝了一口後，纔回答某人的問題，說道：”龍島那邊已經中止了和帝國的交易，要求必須將你交出去後，交易纔會重新開啓。而且也發佈了包含龍晶在內的懸賞，指名要你的人頭作交換。至於行蹤什麼的，因爲你根本沒有刻意隱藏自己，所以這樣的消息無法在龍島那邊換到什麼。不過黑市裏的交易量還是蠻多的。很多想要你的人頭去換獎賞的賞金獵人，在這幾天內都在暗地裏往這兒集中吧。”
”龍晶啊。假如要換的不是我的人頭，我都想要了呢。這回龍島算是下足了血本？”
威廉撇撇嘴，說：”那哪算什麼血本。聽說龍墓那邊的龍晶堆得跟小山一樣，牠們自己都不稀罕，就我們把那些東西當寶。”
”不，那其實真的是寶呀……”林嘗試辯解。但對價值觀與常人不同，只要是自己不在意的事物，一律視爲沒價值的潔白劍聖來說，龍晶真的是沒用的渣渣。
總之跟劍聖討論某物或某事價值的問題，就好像一個富家子弟跟肥宅在討論類似的問題。一個人會說名車、遊艇、小明星，另一個人的重點會在手辦、動漫周邊，反正兩個人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講起話來當然也會很沒意思。
只是這位劍聖跑到自己面前來，竟會主動說起’別人’的事情，林感到相當意外。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己，林也不覺得自己在這位劍聖心目中的重要性，有大到他會爲我擔心的程度。
假如真會……那某人可就要考慮遠離這位劍聖了。支持某個羣體，並不代表自己願意成爲其中一員。某人自認爲性向還是挺正常的，只是比起三次元，自己更關心的是二次元的角色……不！這樣好像更變態？
不過那個念頭只是惡作劇般一閃即逝。林很清楚，這位潔白劍聖對於情慾方面，可說是毫無需求。是不是修練童子功，某人不清楚。
但就林所知，這位劍聖對於異性或同性所表達的好感，比起故意裝傻，更多的是很認真地忽視對方，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他可以和顏悅色地對待所有人，但並不意味着他就會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最明顯的一個證據，威廉口中絕大多數的’朋友’，能夠被他記住名字的，估計一成不到。這不是什麼眼盲、怕生，單純的沒放在心上而已。
自己雖然有幸成爲被潔白劍聖記住名字的一員，但林也不認爲這位會因爲擔心自己，所以主動找上門來。林也就直問道：”你過來不會是光爲了警告我吧，而那些懸賞你又看不上眼。所以說，你想做什麼？”
威廉用平澹的口吻，說道：”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龍島。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這件事情，看有沒有和平結束的方法。”
來了！斑鳩同盟中最富盛名的威廉名產，’好好談談’！
林撇撇嘴，說：”你該不會不知道，你自己每回要跟別人好好談談，都把別人談到全家死光光吧。這回拖上我，你有什麼打算？屠龍者的稱號只要殺一頭巨龍就算數，你把整座龍島給滅了，也不會得到’無上至尊屠龍者’之類的稱號。”
被調侃的威廉則是略顯無奈地說道：”其實我也不希望事情的發展變成那樣。但是別人都激動地殺上來了，我也不可能乖乖站着讓他們砍吧。所以囉。這一回，我可是認真地希望你們兩邊好好把話說開，解決這件事情。”
”你覺得有機會？”林問道。
威廉點了點頭。”根據我父親所說，其實龍島內部也是有不同意見的。甚至內部的傾軋，也會成爲外人的機會。能夠跟龍島交易的勢力，其實並不見得是得到龍島的全部支持，只是一部分龍族而已。只不過牠們對外，會保持看起來一致的態度。”
這個消息，對不熟悉龍島的人可能就無從探知。但是知道之後，就很有用。至少林知道了龍島不是牢不可破的，它有外人看不到的麻煩。
只是花費心思去打探龍島上的各個山頭，想辦法左右逢源，擺平身上的麻煩。還是說維持原樣，直接無視來自龍島的威脅，會不會比較容易一點？
不過……林懷疑地看着眼前這位極爲異常，侃侃而談的潔白劍聖。對外人的事情這麼上心，不像是這個男人會做的事情。
哪回要拜託這個男人辦事，不是千拜託、萬拜託，還得想個好理由。最好事情還跟這個男人本人有關，而且得要用死纏爛打的態度，纔有希望能成功。
這回他居然主動送上門！而且還一副有心一力促成，十分積極的模樣。這叫林不得不懷疑，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當然，不會是陰謀。威廉耿直到不知道’陰謀’兩個字怎麼寫，別人想利用他也無從利用起。但不排除這位潔白劍聖另有想法，這也不是沒有前例的事情。所以林直問道：”還有嗎？”
完全沒有羞赧或是掩藏，威廉略一點頭，若無其事地繼續說着：”雖然我家離龍島很近，但等到我想登島看看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家很遠了。也懶得特地跑那麼一趟回來。所以趁這次有機會，想跟你一起上島到處看看。要不然平常時，沒有好藉口，龍島也不允許普通人隨意登島。但聽我父親說，只要第一關過了，之後的限制就沒有像登島關卡那麼嚴格。”
……好吧。都忘了這貨要是放在老家，那也是資深驢友級別的。而且還是口袋沒有半毛錢，就敢出去流浪的那種人。
據威廉自己所說，從他少年離家至少有十多年的時間，期間他都沒有回過家，甚至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就好像自己不存在這麼一個成長的地方一樣。即使回來了，感覺上他也是新奇地比較起現在與幼時的變化，而不是對這個家有所卷念。
那麼漫長的時間，他就是不停地在迷地各處雲遊，見識一地又一地的美景，並且享受着生活。看不曾看過的，喫不曾喫過的，體驗不曾體驗過的，這就是威廉?格雷科活着的目的。
只是他不是很喜歡主動跟別人提起這些。並不是往事不堪回首的那種感覺，而是非常重視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切，但沒有想要拿出來跟別人炫耀。不過要是有人問起，只要是他知道的，也不吝惜跟別人分享。
簡單地說，同樣用老家的例子來比喻，就是明明是驢友，但不帶手機，不打卡，不照相，也不寫旅遊日記。除非跟他一起旅行過一段時間，跟他聊過天，否則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過得是多麼多采多姿的生活。
這樣的一個人，因爲沒有去過龍島，所以一看到機會，就想登島看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
因爲太過理所當然，所以林反而不知道從哪裏吐槽起。
哥登島是要去赴鴻門宴，去談判的。結果小弟登島是衝着觀光去的。怎麼有種自己上了龍島後，會被直接五馬分屍的感覺。然後小弟在旁邊拍照打卡比ya！
因爲無從吐槽起，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所以林乾脆正經地問道：”你說登島之後，龍島上的移動就沒有那麼多限制。但也不至於讓我們隨便跑，隨便逛吧。”
”我不覺得有什麼龍可以阻止的了我們兩人，就算只有我一個也一樣。不過考慮到不想游泳回來的話，找你一起同行是最好的選擇了。”
……好吧。林估計，這貨的想法就是上龍島觀光旅遊，順道解決哥那點兒破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