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迷地的工藝水平，基本上還是拿着雕刻刀的程度。但是這套密瑟能核的六腳電擊裝置，某些部分已經是微米等級的精密加工範疇，雕刻刀刻不出來的。
不過這個部分，老實說林一直沒有擔心過。
操作自身材料可以到分子級別的匣切，想有多精細，就能有多精細。林懷疑，只要自己的物理知識更進一步，匣切搞不好可以做到量子級別的操作。而不是像現在，只能利用量子領域的特性來做事。
機人們就沒有匣切這種水平的操作手段了，但是微米級的工藝也不成問題。所以魔法塔基礎的建造，林很放心地交了出去。
反正幫魔法師蓋房子，造什麼東西，都是土元素精靈的業務範圍。哪怕是轉化爲機人，也不愁它們不答應。
只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土元素精靈雖然擅長於操作材料，但卻只有造本宣科的本事而已。召喚它們，在材料充足的情況下，大量製造制式盔甲、武器還行。
但沒有創造力的它們，是無法像一些技術精湛的工匠，打造出傳奇等級的魔法武器，乃至於神器。
所以對於芬的疑惑，林很自然地說道：”要做這個很簡單吧。就算魔法塑形術不過關，召喚土元素精靈不就可以解決了。”
芬卻是搖搖頭，說：”我不否認在魔法的發展史上有失傳的知識。但是魔法是不斷在進步的，尤其幾回天地異變，整個魔法體系都會像打掉重練一樣，或許某些知識的理論會流傳下來，但是在實際操作上，現在和過去早就不是同一回事了。而這個東西——”
指着林在解釋時，另外開出來，關於原版密瑟能核的技術解析。
”——你認爲交給技術公會那羣人，在不考慮材料的情況下，他們有辦法造出一樣的東西來嗎？也就是在製造的工藝上，現在那些承繼着最新技術的工匠們能過關？”
晃了一眼，林必須承認，芬說的話有其道理。技術公會的工匠們，哪怕技術評級再高，在林的眼中，也還停留在使用雕刻刀的階段。
雖然可以用召喚土元素精靈的方式，花費龐大的代價，召來機人制作更精密的細節。但是手握雕刻刀做事的人，很難跳脫固有的思維，去思考微米等級的細節要怎麼去設計。
既然都設計不出來了，當然也不可能造出來。就好像空有牛刀，要是自己只有養雞，那不拿牛刀殺雞也沒辦法了。這不是不想殺牛呀。是沒牛可殺。
所以說，魔法帝國時代的魔法師們，究竟是怎麼打造密瑟能核的，這是個很值得考古的好問題。至少能滿足好奇心。林可不認爲，知道了舊時代工藝，會對自己有什麼幫助。
不過眼前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正想告訴芬，把這件事情放一放時，有人……有’人’提供答案了。
”密瑟能核中的六極，你們想不明白的那些部份，也是匣切喔。”
可汗沒有把自己包在人殼內，而是以劍型現身。
那些原本跟它一起組成人殼的匣切劍丸，這時則變化成閃閃發亮的細晶沙。它們託在可汗的下方，在閣樓房間內的半空，如水流般飛舞着，看起來異常騷包。
不理可汗那騷包的風範。林說道：”它們也是匣切？我怎麼感覺不像。”
匣切的原始交流方式，是倚靠某頻率段的電波，傳達相當簡陋的訊息。只有愈靠近，訊息才能夠愈複雜。要是離得夠遠，那麼匣切們就只能感應到某個同伴是還存在，或是消失了。
即使通訊方法幾經升級的當下，匣切依舊散發着那個頻率段的電波。那就像是人呼吸、心跳的本能一樣，只要是活着，就不會中斷。
所以林當然有在自己的環境偵測中，監視着這個頻率段。反正匣切很多能力，也都是圍着這個頻率段做文章。只要感應到這個頻率段有波動，自己身邊就大概率存在着匣切。
林對於那回近距離研究密瑟能核的機會是印象深刻，而且所有偵查數據也都有留存，自然能夠確認那時自己有沒有遇到匣切。但他重新檢視過一次，依然沒有匣切的相關紀錄。
可汗像是透視了某人的內心，哪怕他們並沒有接觸。它說道：”你不用找囉。因爲它們不是正常狀態下的匣切，所以那時我們也就沒有出面。”
”不是正常狀態下？什麼意思？”林不解地問道。
”一般來說，當匣切的意識終結了，我們的形體也會隨之消散，迷地的主物質位面將不會留下這個匣切存在過的遺留。但是那些魔法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那些匣切的意識徹底消失，但形體卻留了下來，成爲密瑟能核的一部份，永不改變。”可汗解釋道。
”是啊，你要不要試試看。”可汗陰陽怪氣地說道。
”哈哈，算了。我能把你們永固成啥模樣。不能升級的東西遲早會被淘汰，這纔是浪費了你們才華。只是……”林略微擔憂地說着。
可汗察覺到某人的想法，笑說：”哈，你是擔心我們想辦法報仇，或是把自己的同伴挖回來嗎？你這是想太多。我們對這種事情纔不感興趣呢。”
好吧。匣切生命的想法，跟人類那種小家子氣的念頭確實不太相同。畢竟兩者生理層面的需求與心理層面的慾望都不一樣，對同樣一件事情有不同想法是很正常的。
不過這也提醒了某人另一個問題。假如製造密瑟能核的其中一種材料是匣切，會不會哪天浮空島的人爲此找上門？畢竟現在全迷地的匣切都在自己手上，就連魔劍因撒都也回收了……
心中那一點擔憂，很快就被某人丟到一旁。浮空島的天人們找上門又如何，現在自己連帝國皇帝都敢當面懟臉了。那羣魔法師敢來，那就來試試誰的魔法比較犀利。
倒是芬沒有多想那麼多。她的提問在得到答案後，就沒再繼續想事情可能的發展了。其實她會質疑工藝上的問題，是在旁敲側擊某人抄作業，是不是有抄錯的可能。
假如證明了數千年前的魔法帝國，沒有辦法做到那麼精細的加工。不就證明了某人給出來的圖，上頭的設計單純只是某人腦補出來的，不是真正的密瑟能核。
但既然有人可以證明，那麼芬很快地將注意力集中在修正後的魔法塔設計，還能不能壓榨出更多潛力。
是的，芬並不是將自己放在抓臭蟲的程序員角色上。某人敢拿出來的東西，除非事先就說有搞不定的部分，否則一定是沒有錯誤，可以正常運行的。
但可以運行，不代表在設計上就沒有多餘的動作，效率上也達到了最佳解的優化。芬給自己的定位，就是這麼一個位子。
不在別人的作品上指指點點的，要怎麼才能顯現出自己比別人強。對吧。
比起其他人只知道吹毛求疵，芬還是能端出一些乾貨的。
一開始的時候，這位前魔王大人還是處於提問的位置。對於修改後的魔法塔設計，只要有她第一眼看不明白的部分，就會問出來。
漸漸的，芬的提問不再只是她不懂的部分。’這樣做會不會更好’的說詞，愈用愈多次了。
到最後，則是’爲什麼不這樣做’的聲音佔了大多數。
有些意見可以採用，但有些意見單純只是認知上的落差而已。林還會就後者解釋幾句，遇到前者的話，當然就直接改圖了。
魔法塔雖然已經造好了，但只要能量池還沒上線，修改就不算什麼大麻煩。而且這兩座塔也不是幫別人蓋的，是自己要用的，當然是做到盡善盡美呀。
在討論的過程中，女侯爵的僕役們總算把早點送來。在芬這位前魔王的震撼教育下，負責三餐的廚師有朝着廚神轉職的態勢。
至於某人雖然出身自大喫貨帝國，並以此自豪，但隨遇而安的性格還是佔了大部分。所以對於食物的要求，可不會說頓頓都要出自八大菜系，沒有鮑魚、熊掌就不喫。
對於家中廚師有轉職升級的趨勢，當然是舉雙手歡迎的。人家可有不少次不恥下問，問自己某道菜該怎麼做呢。雖然不是完全重現家鄉味，好歹也撫慰了一下心情和肚皮。
就說今天的早點，走廣式飲茶的豪華風。一個蒸籠裏頭有七種不同的茶點，個個都兼具了美觀與口感，賞心悅目的同時還刺激着味蕾。
唯一可惜的是，迷地沒有茶！明明有咖啡，這種已經被列爲提神用魔藥的飲品，可是卻沒有同樣富含咖啡因的茶。有的只是精靈花茶那種香氣爲主，其實什麼好處都沒有的茶品。
就在某人一邊喫着各種燒賣、水晶餃的同時，一邊在自己的大杯子裏頭，倒入三分之一的咖啡、三分之一的花茶、三分之一的牛奶，然後欺騙自己這是鴛鴦奶茶，接着一口喝下去。
這一口裏頭，應該要包含有咖啡的苦味，茶的澀味，再靠牛奶調和出成年人才懂的滋味。但少了茶澀之後，不由得讓人有種悵然若失的情緒。
這時，家裏面那三個地位是學徒的傢伙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