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魔之所以會聊開，倒也不是不打不相識什麼的。單純就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的切口一對，這接頭就接上了。
雖說老鄉見老鄉，但是也沒有兩眼淚汪汪的感受。倒是林很好奇，怎麼老鄉混成眼魔了？
密爾寇說起自己，那也是人類開局，天賦異稟。可惜沒有系統，也沒有隨身老爺爺。只是時運不濟，被人整死了，淪落到深淵重生成惡魔。
就這麼從小惡魔一路往上爬，成長到今時今日的模樣。雖然還沒到跳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脫境界，但也不再是任人把玩的棋子了。儘管背後仍有棋手，但好歹有坐到棋盤邊的資格了。
此後就是居安思危，鹹魚度日。反正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魔不犯我，我不犯魔。
偶爾察覺哪兒可能又有老鄉到，有機會就碰個頭，沒機會就算了。這麼長的時間以來，牠也遇過了不少可能是地球來客的人。
但可能是尊容驚悚，沒幾個人敢跟牠交流的。就算有接觸，大多也是警戒心拉滿，只想撈好處走人的。總之，像某人一樣差點把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那是一個也沒有。
林倒是質疑過，怎麼就換種族，變成眼魔了呢。難道不覺得沒有小jj，那啥什麼的都不方便。
密爾寇的回答無比霸氣，有一堆觸手了，誰還需要小jj。甚至有些觸手前端還有眼珠子，想玩什麼花樣，豈不比人形方便。
對這鬼畜到極短的宣言，某人華麗地敗退了。這果然印證了一句話，人形雖然萬用，但在某些領域上，總有更適合的形體。
不過一人一魔接觸歸接觸，林倒沒有像對待芬一樣，掏心掏肺的把自己壓箱底的功夫全部掏給人家看。縱然是老鄉，本心上還是有所防備的。
舊時代的老鄉是拿來幫襯的。遇到什麼難關，你幫我，我幫你，事情就過去了。新時代的老鄉就是拿來坑的，各種套路不多說，說多了都是眼淚。
拿捏不準這隻眼魔是哪種屬性的，林不得不多幾個心眼。別要膽小謹慎了一輩子，最後死在自己人手上。
再說所謂的相由心生。別看密爾寇說得輕巧，重生成惡魔這種事情哪有這麼簡單。真以爲混黑的都講義氣，這純粹是古惑仔看多了，被洗腦洗到腦子壞掉了。
對於這種事情，就好像小女生看多了童話，相信最終公主與王子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一樣。正常人知道笑話小女生，但爲什麼就會相信當兄弟的一定講義氣，就是會兩肋插刀呢？
沒事插兄弟兩刀纔是正常操作吧。
反正交淺言深本就是大忌，一人一魔相交，交換些情報，有機會就合作一下，如此就夠了。沒有必要互相托底，彼此也能混得很好。
基本上混到了一人一魔的層次，就沒有心思簡單的。但凡再單純一點，可能就在半途上身死道消了。
而大約翰那件事情，也是一人一魔間的一次合作。否則早在有人明目張膽地用鐵鏈把人串一串，牽到深淵這邊來，林就有一百個理由可以出手。但還是被密爾寇勸下來了。
理由也不難。殺頭生意有人做，賠本生意沒人做。要是會把自己賠進去的生意，更不可能有人去碰。
與其用嚴刑峻罰去防堵，不如放任市場機制運作。
只要人們發現，幹某件事情最終會迎來核彈洗地級別的破家，連想要留遺產給家人都是奢望時，雖然不敢說這件事情會就此禁絕，但也會被控制在一定的規模以下，沒人敢坐大。
就好像老家那些國際大面粉梟。他們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爲對付他們的白道講遊戲規則；同樣在混的人，大家都差不多水平。
假如遇到不講武德的，動不動就核彈洗地，誰還敢亂搞？真當殺頭生意一定有人做？
林也說不上是被密爾寇這個老鄉給說服了。但是一比較起自己的諸多選項，確實是這麼做最爲省事。這都不用自己出面教做人，惡魔就能給他們教個通透，誰叫那些人與虎謀皮呢。
再說林也沒有刻意去操縱什麼，就是透露些情報，遇到事情時就裝瞎。事情就會自己發展，都不用某人費心。
話說人類一方跟惡魔打交道，光是考慮如何保全自己，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況是存着鬼域心思，想從惡魔身上咬一塊肉下來。真當惡魔能夠成長到今天，全是靠莽出來的。
反正惡魔也不是什麼正經人，來深淵做生意的風險老早就成爲陳腔濫調了。要是這樣都還能被貪婪迷了眼，那還能怪誰呢。
而且外頭有阿札德興風作浪，靠近的有密爾寇坐鎮，惡魔方面的事情基本上煩不到某個塔主身上，某懶癌患者可是輕鬆很多呢。
也就大眼魔密爾寇時常進塔來串門子，都比阿札德還要頻繁。
林曾經好奇地問：”哥，你走我家就像在走廚房一樣，就不怕被我滅掉嗎？”
大眼魔一口氣把眼珠子上插的十多根菸用觸手拿起，吹了幾個菸圈後說：”怕啥？也就一具分身的事情。這都不用十八年後，十八秒後爺又是一條好漢。怕你咋地。”
總之那股濃濃的渣子味，這都不用懷疑這爺們是不是穿的。深淵土著想裝都裝不起來呀。
不過一人一魔也不是隻有尬聊而已。深淵方面的局勢，密爾寇已經算是地頭蛇級別的了，比阿札德這個半路出家的還要了解。
雖說林沒有打算融入深淵的環境中，但是當成八卦聽聽，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對於阿札德正在玩的大局有些理解，也對自己在深淵中的定位，多明白了幾分。
畢竟有的時候，不是自己想搞自閉，人家允許了，事情就不會跑到自己身上來。不管怎麼說，門之雙塔深淵側的這座，就是釘在深淵的土地上，很難不跟惡魔牽扯上關係。
密爾寇倒是很懂分寸，或者說牠也看懂了某人的戒心，但也沒打算戳破。所以很少把話題引到魔法塔上面來。
好說歹說，這座塔是魔法師保命的根本，保留一些機密是應有之意。雖說作爲捱過毒打的大眼魔認爲，以魔法師本身的戰力，到哪兒都不虛。但手裏多一張底牌，自然就多一分底氣。
這就好像魔法師也不會問跟大眼魔有切身關係的事情一樣。兩人說出口的，基本上都是別人的事情，對自己來說都無傷大雅的。
甚至趁這個時候，給別人上點眼藥什麼的，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反正別傷到自己人，旁人怎麼死的都無所謂。這種時候，一人一魔的腦電波倒是契合上了。
可是一旦事關自己的時候，不把問題問出口，這又顯得矯情了。所以密爾寇找到了機會，就問道：”小子，你說你前陣子魔法塔出了什麼問題？我本體不在這裏，也覺得膽戰心驚的。”
一人一魔的輩分是以來到迷地的時間算的。大眼魔的時間點顯然久得多，所以以哥自居。但考慮到前不久才被揍到屎尿齊出，倒也沒想過用這樣的輩分壓人，就是個稱呼而已。
不過被密爾寇問起的事情，林也感到頗無奈。說道：”前陣子做實驗，出了點小問題。這不是正在想辦法改進呢。”
”跟塔頂的大炮管有關？”
林點了點頭。其實塔頂的大玩意兒，密爾寇認得出來是天文臺等級的望遠鏡。只是有迷地側滅殺五十萬大軍的戰績在前，外型也頗像，所以大眼魔習慣用大炮管來戲稱。
點名這支望遠鏡，明顯是知道些什麼。畢竟這種等級的望遠鏡，就不可能拿來偷窺哪邊窗戶的春光，而是要往上頭看的。
但是深淵之外有什麼，某魔法師知道，不過他不確定大眼魔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林試探性地問道：”你知道我有可能會看到什麼？”
”知道。其實只要過了一定層次，都會知道那厚厚的雲層之外，是怎麼一回事。要不然你以爲老媽子擋得住惡魔作死，不去勾引那些存在的注意。”
密爾寇口中的老媽子，就是某人認知中的深淵意志了。
按照大眼魔的說法，其實深淵意志並沒有一個擬人化的型態，當然也不會直接開口跟某隻惡魔對話。但是大家就是知道這位存在，並且也深受其影響，不由自己。
既然明白了，那解釋起來就容易得多了。林直說道：”你知道望遠鏡的用途。我想過要往外看的話，難免會看到那些東西。要是引起他們不必要的關注，我自己出事不打緊，牽連整個深淵就不太好了。
”所以我想說給魔法塔上個僞裝，讓他們以爲是同類，放棄不必要的注視。只是這件事情不好搞。前陣子出的紕漏，就是這方面的問題。”
密爾寇的大眼珠子半閉，用困擾的目光問道：”怎麼想着往外看呀。從迷地不行？不用非得從深淵吧。”
林笑道：”這不是想找條回家的路嘛。迷地跟深淵都能有數據的話，就能用三角定位法，找到更準確的數據嘛。”
”你還想着回家呀！”密爾寇訝道。
”人嘛，總是講究落葉歸根的。”
聞言，大眼魔把觸手上的香菸全插回眼珠子上，一口氣吸到底。感慨地說：”是啊，總要落葉歸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