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奶奶真的住在這種地方”
宋浩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張氏，覺得一定是張氏搞錯了，奶奶那種尖酸刻薄之人，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再說了，就算叔伯不管奶奶，不是還有嬸嬸麼，奶奶以前對他們姐弟那麼好，嬸嬸總不可能不管吧。
“不然我怎麼會和你姐提這個，別說話，仔細找。”
現在宋小喬和琥珀在東邊，而她和兒子宋浩然在西邊。
要不是聽人說婆婆王氏現在住在這裏，她也不會信一向強勢的婆婆，會來這種地方住。
不過看來王氏這一次是真的知道錯了，連這種地方都願意來，想必日後也不會在對小喬和浩然做出什麼不利的事來。
“奶奶”
此刻的王氏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風光，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要不是她眼裏好，還差點沒認出來。
王氏此刻正和其他的乞丐睡在木板上，全身凍得縮成了一團，迷迷糊糊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於是她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小喬”
剛開始她以爲自己是因爲太冷太餓，弄出了幻聽，沒想到她一擡頭，真的看到了昔日她恨之入骨的宋小喬。
宋小喬是張氏嫁給他大兒子時，早已懷上的，因此她還和大兒子吵了一架，不過大兒子執拗，最後依然將張氏給取進了門。
爲此她特別的討厭宋小喬，甚至懷疑過自己大兒子的死，和張氏在外面沾染其他男人有關，這也是這麼多年，她爲何一直看他們母子不順眼的原因。
直到那日在悅來酒家，聽到張氏那麼說了以後，她才幡然悔悟，是她錯了。
今日宋小喬過來，是想帶她離開這又冷又臭的地方，還是想要來看她的笑話。
“王婆子，這是你孫女啊，你有孫女幹嘛還跑到這裏來和我們搶地盤。”
旁邊的老乞丐一臉不悅。
半個月了，這王老婆子一來就霸佔了他的牀位，出於同情，他也沒說什麼，甚至有時間還將討來的食物分了她一些，沒想到這老太婆竟有孫女。
既然有孫女，她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害得他好幾天都沒有喫飽。
“我”
是啊，她有孫女，可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硬生生的破壞了這種關係，這一切都怪她有眼無珠。
“大伯，不好意思，這幾日我奶奶打擾到你們了，這裏有些碎銀，你們可以去買點好喫的。”
她不傻，聽出了老乞丐的意思，於是趕忙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碎銀交到了老乞丐的手上，然後接着道：“我奶奶記憶不好，這段時間走丟了，所以纔會打擾到你們這麼久，真的是不好意思。”
將銀子交到了老乞丐的手中後，宋小喬趕忙將坐在地上的王氏給攙扶了起來，而一旁的琥珀看見後，也上去幫了忙。
“銀子”老乞丐一開始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用牙咬過以後，確認無誤是銀子後，面上這才露出了喜色。
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是死了兒女，就是孤家寡人，而像他這樣的人，在這裏還有很多，其他百姓見了以後，避如蛇蠍的躲着他們，還是第一次有人來這種地方，主動給他們銀子用的。
宋小喬說完，一步一個腳印，小心翼翼的扶着王氏離開了原地，和母親他們匯合，而王氏還澄清在這不可置信的一幕之中，久久都回不過神緒。
她這不是在做夢吧，宋小喬不但沒有記恨她，還不嫌棄她身上的骯髒，扶着她走路。
“奶奶，我忘記給你介紹了，這是我的朋友琥珀。”
其實一開始她內心也有不甘，覺得母親的耳根子還是條軟，三言兩語就讓王氏給糊弄了過去，可當她看到王氏現在的慘狀時，她心裏也沒有那麼多恨了，更多的是心疼。
王氏在怎麼不對，她也是爹的母親，按照禮數，她有責任替爹照顧王氏，更何況當年爹對她也不錯。
“奶奶好，我叫琥珀。”
琥珀屬於那種細心膽小，既不靦腆也不大方的人，所以在聽到宋小喬那麼說以後，有自我介紹了一番。
“好，都好。”她眼淚婆娑，差點沒忍住就哭了出來，哽咽了半天，才接着道：“小喬，奶奶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日後定然不會在爲難於你，謝謝你今日還能來接奶奶。”
沙啞的聲音在耳畔迴盪，宋小喬蹙了蹙眉頭，然後開口道：“奶奶說的什麼話，我們可是一家人，本來就應該相親相愛，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王氏雖然平日裏凶神惡煞，可一月未見，她蒼老了很多，看上去比同齡人還要老上幾歲。
可能是因爲這時間，她在這裏風餐露宿的原因吧，反正她看了，內心很是難受。
“好，相親相愛。”
王氏激動的拽了拽手指，那日她找張氏，本想着找宋小喬要點銀子，然後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坐喫等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宋小喬會來這裏接她離開，她的內心既感動，又開心。
“娘，姐姐找到奶奶了，我們快離開這裏吧。”
宋浩然眼尖，一眼看到了姐姐，只見她攙扶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雖然沒看清老者的臉，但通過走路的姿勢和細微的觀察，他確定就是他們來這裏找的奶奶王氏。
這個地方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不但到處都是乞丐身上的臭味，還夾雜着一些糞便的味道，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了。
“娘，你沒事吧。”
張氏忽略掉了宋浩然，直接迎了上去。
那日婆婆來找她的時間，她就知道婆婆過的不好，但今日得見，她內心還是泛起了漣漪。
青陽鎮的平民區這個她聽人說過，可從來沒有來過，本以爲這裏和她們以前家差不多，沒想到還不如他們那茅草屋呢，那裏至少算是個遮風擋雨的地，而這裏，睡個覺還得看天氣。
婆婆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娘，這裏不是久待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現在王氏這幅模樣，他們看了都難以接受，要是讓王氏在遇到個熟人，那王氏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放了。
還是快些回去，將王氏身上清理一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