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從來就沒有這樣尷尬過，若是其他陌生的人就罷了，厚着點臉皮，或者直接矢口否認，反正想方設法地混過去也就是了，偏偏是自家的師妹，矢口否認，耍賴說自己什麼也沒有看到不好，主動承認道歉也不妥，左右都爲難。
不過，再是爲難也必須厚着臉皮說了，總不能一直就這樣耗着吧！問題總是要解決的，二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若是處理不好，日後見面多不好啊！
華玉:“雨夢師妹，那個…”
藍雨夢:“玉師兄，你…”
恍若心有靈犀一般，二人幾乎同時開了口。
華玉:“你先說…”
藍雨夢:“你先說…”
又是一樣的語氣，又是同時開口。
華玉:“……”
藍雨夢:“……”
真是尷尬死了……
短暫的沉默後，華玉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那個…，雨夢師妹，我…”。
“好了…”藍雨夢直接打斷了華玉話，道:“師兄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本也怪不了你，就到此爲止吧…”
“呃…”華玉明顯被噎了一下，他本來準備了許多好話，如今都用不上了。
揉了揉眉心，華玉面上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樣也好，既省事，又免得越描越黑，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好多說的。
華玉也是個有眼色的，見事情往好的一方面發展，他也就順勢岔開了話題，將談論的焦點扯到了別處。
“嗯，雨夢師妹，沒想到妳居然是……”。
儘管華玉沒有說出來，但藍雨夢卻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思索了片刻後，她點了點頭，大方的承認道:“確實如師兄所見，吾便是‘先天生靈’之體。不過，事關一些機密要事，所以，還請師兄代爲保密。”
藍雨夢一邊說話一邊將目光掃向華玉，嘴上說的雖然是請求，但眼中的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華玉如何會聽不出她的意思，這句話一語雙關，既要求華玉不要在人前提起她的真實身份，又暗暗警告威脅，讓他不要提及今天所發生的尷尬糗事。
“這一點還請師妹放心便是，吾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亂說的…”。華玉自然是一口答應。
不提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四處宣揚別人私密的人，就單單說他剛剛什麼該看不該看的都看了，如今他正心虛着呢，別說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了，就算是再困難的要求，他也是要應諾的。
“嗯…”藍雨夢見他如此乾脆利落的迴應，如此上道，也就放下心來。
見藍雨夢眼中的敵意慢慢退去，華玉連忙趁熱打鐵，繼續問道:“雨夢師妹，據吾所知，天地間所有的先天生靈，自誕生時起，最低都是道胎境的存在，難道師妹你也是？”。
華玉的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從明面上看，藍雨夢確確實實只有【蛻凡境】的修爲，但是，先天生靈乃天地孕育而出，最低都是道胎境的存在，根本就沒有道胎境之下的先天生靈。
或着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道胎境這種境界的劃分，本身都是依照先天生靈而來。一切道胎境之下的後天凡境生靈，所謂的蛻凡境，便是指退去凡胎，而所謂的凝結道胎，便是模仿先天生靈，鑄就大道之基，使得自己成爲一枚大道之卵。
因此，絕對不可能有道胎境之下的先天生靈，因爲這本身便是個僞命題，本身便是矛盾的。
“這個…”藍雨夢先是微微地蹙了蹙眉，不過最終還是開口道:“師兄所言不錯，凡先天生靈，必是道胎境之上的存在，吾自然也不例外。”
“哦…”華玉的心中縱是早有猜測，但聽到她的話，依然有片刻的失神，待他反應過來，連忙追問道:“那麼，師妹你現在是…”
“不過…”藍雨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音一轉，道:“與一般的先天生靈相比，吾現在的情況又有一些特殊。”
華玉沒有忙着追問，也沒有從旁打岔，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隨着藍雨夢慢慢地解說，他也終於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在藍雨夢剛剛孕育完成，出世誕生之時，恰恰被太玄宗一位外出遊歷的長輩發現。
那一位門中長輩，不僅幫她將出世時的大道異象壓下，爲她免去一場劫難，還施展無上手段封印了她先天道胎境的修爲，將其帶回了太玄宗。再然後，教她人情世故，傳授她門中祕法，讓她成爲了太玄的一份子。
藍雨夢雖然沒有說那一位門中長輩是誰，但一提起那一位長輩時，她說話的語氣，以及眼中露出的神情，滿滿的都是感激和孺慕。
華玉看得出來，她對那一位門中的長輩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敬愛，她的這種孺慕之情，華玉完全能夠理解。
若真如她所說，那麼，那一位長輩對她確實是恩重如山。
爲她將出世時的大道異象壓下，使其免去一場劫難，這是護持之恩；將剛出生一片懵懂的她帶回太玄，教她人情世故，讓其明白三觀道德，這是養育之恩；傳授她門中祕法，引其入門，這是傳道授業之恩。
光是以上三大恩德，便大到無邊，更何況還有最重要一條，那就是爲她封印住先天道胎境的修爲的舉動。
這一舉動，也是華玉最佩服的地方。
“厲害，如此眼光…”華玉臉上露出一片敬佩之意，在他看來，這一舉動實在是太有遠見了。
先天生靈一出生便有道胎境修爲，但這是天地直接賦予的，對先天生靈來說，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和後天辛苦修行而凝結成的後天道胎相比，天地孕育造化的先天道胎，自然是更加渾然天成，蘊含天地先天玄妙，但卻也少了後天道胎那種千錘百煉的磨礪。
後天凝結道胎雖然千難萬險，但卻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而先天道胎的修爲是一步而成，這就難免少了很多的經驗。
也就是這一原因，使得許多新生的先天生靈光有道胎境的修爲，卻沒有道胎境相應的道行。
封印了藍雨夢先天道胎境的修爲，使其一切從零開始修行，這就相當於給了她一次鑄就無上根基的機會。
“這樣一來，雖然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但太值得了…”華玉眯起眼睛，他光聽着都心動了。
可以想象，藍雨夢本身便有先天道胎之玄妙，倘若她再成功凝結後天道胎，到時候先天后天玄妙同存，那該是一副怎樣的盛景啊！
而且，一切從零開始，便相當於有了一個重新開始、重新選擇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