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沖刷出來的水霧,瀰漫在整片山崖之上,宛若人間仙境。
“兮月,這幾天你就住這吧。”走至前方一處的納蘭雪衣回眸,看向凌兮月。
“哪兒都可以,不講究。”正左右環顧的凌兮月,收回眸光,笑言着,邁步到納蘭雪衣身邊去,但瞧見他所說的住所之後,清眸不自覺的,微微一亮。
這處木閣小樓,建在崖坡中,橫空而出的一顆老樹叉上。
從遠方位置看過來,真若一個精緻的鳥屋。
凌兮月雙眸微亮,邁步走至前方。
前方茂密的枝葉散開,是一個小小的圓弧木質露臺,視野開闊,適中的高度,正好將下方茂密林木俯瞰入眼,再遠一點,還可以清楚看見碼頭的位置。
旁邊,瀑布飛流,染着水霧的清風,撩起屋內的紗幔飛揚。
其中鳥語花香,別緻得無與倫比。
“有心了。”
凌兮月欣然一笑。
這應該是水月塢,最好的住處了吧。
納蘭雪衣瞧着凌兮月臉上的笑意,嘴角跟着輕輕一揚,沒有多話。
“你呢,你住哪兒。”凌兮月回問一句,一邊眸光四下張望。
還要在這兒住一些日子,等待龍門開啓。
納蘭雪衣墨瞳微亮,就似一縷和煦目光,照入一片冰雪世界,只是他那絕世面容上,依舊是那淡漠無痕的表情,冰雪雕刻般的眉宇之間,也瞧不出什麼變化。
“我住鳳棲梧。”他緩聲回。
凌兮月順着他的眼神看去,點點頭。
很近,就在她這小屋的左上角,站在木臺上就可以看見。
納蘭雪衣說完,添上一句,“我們要在封靈島待上一些日子,內島鮮有外人出入,可能有些無聊,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和啞奴說。”默了默,才道,“也可以來尋我。”
“好。”凌兮月笑笑。
笑着,她眸光掃向別處。
她其實,很想去外島轉轉來着。
這一次出行有些急,身上沒帶多少東西,若是真要去納蘭雪衣說的那個地方,她肯定得準備準備,畢竟有備無患,上一次去天葬地就吃了一個大虧。
不知道琰……
納蘭雪衣注視着少女心不在焉的模樣,輕垂下睫毛,“休息吧。”
平緩淡然的三個字,說完,他廣袖輕拂,轉身離開。
雪衣背影,在金色的斑駁陽光中,飄然離去。
冰爲肌膚玉爲骨,不食人間煙火味。
“你也……”凌兮月都還沒來得及迴應,男人便已消失在眼前。
瀑布飛流,一圈圈金色的光暈從天穹落下來,被水霧朦朧,男人的身影,面容,以及這裏的一切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恍若夢境。
凌兮月失聲一笑,心中再度感嘆。
這樣的男人,是真的不適合生活在塵世人間,亦不適合世俗情事。
納蘭雪衣離開,只留下一名白衣啞奴,她進去給凌兮月收拾小樓房間後,凌兮月便只剩一個人在原地,又是日落時分,場面一下子便冷清下來。
凌兮月踱至旁邊的木藤鞦韆上,坐下。
她輕晃着,眸光凝着遠方的發呆,“出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了,湖州的事情差不多妥了,琰應該回上京去了吧……”
可爲了他們的未來,爲了以後能有更多的時間,更安穩的日子,她又不得不走一趟。
“哎……”思及此,凌兮月長長一聲嘆息。
“哈哈哈……”
是蘇北的笑聲。
凌兮月思緒被打斷。
她眸光循着聲音而去,隱約瞧見下面林子中,一個小茅屋外的院子裏,兩個少年笑得正歡,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手舞足蹈的。
是蘇北和迦野。
凌兮月眸子眯了眯,紅脣緩緩上揚。
啞奴收拾好木屋出來時,屋外已不見了少女的影子。
瀑布邊的鞦韆,還在水霧瀰漫中,緩緩輕蕩,留着少女剛剛坐下過的痕跡。
迦老祖孫兩人的住處,就在雪族暫居地,水月塢旁邊不遠處,此時兩個少年在樓外院子裏,腦袋擠在一起,正研究着木桌上的一個物件,樂滋滋的討論着。
“迦野,這真的是雞蛋嗎……”
“應該是吧,你看這模樣,就是啊。”
“可這外面怎麼是軟的,雞蛋是硬的纔是。”
兩個少年圍着那木桌上的一棵植物,抓耳撓腮。
只見得,那是一顆盆景似的植物,模樣就像矮子松一樣,葉片有指尖大小,三片葉子組成的筋脈中間,長出一顆顆,和雞蛋一模一樣的果子來。
陽光之下,還有着些許光澤,頗爲神奇。
迦野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湊過去,“神奇吧?小北哥哥,你小心着點,別給弄壞了,這是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寶貝,外人我都不給碰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真是神奇,我還是第一次,見雞蛋,長在樹上的……”蘇北拿手去戳,“這到底是什麼啊。誰”
“你最好別亂動……”
一道清脆女聲忽然想起。
這毫無徵兆的,嚇得聚精會神的蘇北,猛一個激靈。
蘇北條件反射的縮回手,扭頭瞧見來人之後,眼中一惱,一陣抓狂,嚷嚷道,“你能別這樣嚇人嗎,這要是碰壞了寶貝,你賠得起嗎。”
這女人,走路沒一點聲音的嗎?
凌兮月雙手環胸,斜靠在院門處,那悠閒姿態,好不瀟灑,聞言眉梢一揚,“寶貝?”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他是在說這毒物?
“兮月姐姐!”
迦野瞧見來人,卻是欣喜的一聲脆喚,更是笑得一臉陽光。
“嗨,我說你這小子……”蘇北眸光狐疑瞪向迦野,這小子什麼時候,對這女人如此熟稔了?
兮月姐姐?
叫得還真是一個甜,別被那一張臉給迷惑了啊。
就沒聽過越美的女人,越是一肚子壞水嗎!
也是,怪他!
剛在迦野感嘆“這小姐姐真好看”,問她是什麼人的時候,只隨口告訴迦野,這女人的名字來着,卻沒來得及給他普及一下,這丫是有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