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鬼手神醫:王妃請上位 >第895章:一笑花開,永世沉淪(二)
    可蕭喚琴卻不想再看,她揮手打跌裴毅手中的信箋,任由它被那雨水沖刷着,化入泥漿之中。

    那可是澹臺元宏的親筆書信,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東西,若是以前,定被蕭太后捧至手心,誰人都不能觸碰,可是現在,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揮手打落。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若幽谷關外救她的人,是澹臺寒,那麼澹臺元宏算什麼?

    一個騙子,一個害苦了她一生的大騙子,一個讓她錯失了摯愛的生死仇敵!她恨他入骨,又怎麼會在意他的東西,又怎會在意他是如何死的,自戕亦或他殺,有什麼區別?

    幹她何失,他愛不愛她,有多愛她,又幹她何事!“不,這都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蕭喚琴心上絞痛,眼神狂亂地搖頭,有猩紅的東西,從她的眼中,一滴滴滑落,猶如梅印,落在她襟邊的三寸雪白宮圍之上。

    “太后!”

    碧玉悲痛一喚,心上猝痛喚一聲,“公主啊……”公主……這一聲,好像忽然就將她帶到了那一年,也是她和他唯一心平氣和,笑顏以對的短暫時光。

    那時,她是情竇初開而不自知的一國公主,眉眼倨傲,卻不掩燦笑,不是那獨霸一宮心狠手辣的一朝帝后,更不是如今這個歷經滄桑心冷如鐵的攝政太后。

    那一年,天祁的皇家圍場,她一身獵裝,高高坐在棗紅色的駿馬之上,眼神倨傲提着馬鞭,身後玄衣獵裝男子策馬追來,輕一聲喚道“公主”。

    她從沒聽過,有人能將這兩個她聽了十幾年的字眼,喚得那般動人,就似一句情話,即便那個人生得一張冷冰冰的俊臉,渾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她是怎麼回的他?

    哦是了,她笑他:“你總跟着我作甚。”

    他回:“保護你。”

    她笑了,笑得前俯後仰,拿鞭指着他:“這可真是本公主聽到的最大笑話,我堂堂天祁護國公主,勇冠三軍,聲震諸國,從來都是我保護別人,本公主需誰來保護?”

    可他臉上幾乎都看不到笑意,半點不似玩笑。

    就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小心呵護的至寶,不容損傷。

    更不曾想,一臉冷漠樣的他,聲音會那樣輕柔,她到如今都記得,他道:“野外獵場危險,常有猛獸出沒,公主英勇善戰,卻也是女子,需人小心保護。”

    那時她愣住了,當場忘了回答。

    陽光掩飾了少女臉上的俏紅,只是那時輕哼一聲策馬離開的她,並未察覺。

    一種刺透靈魂的痛楚,一道道貫穿蕭喚琴的身軀,猶如萬箭穿心,將她拉回到現實世界,一滴滴血色淚水,從蕭喚琴的眸中,涌出,落下。

    猶如東宮屋檐那不斷飛落的暴雨,如何都無法止住。

    “野外獵場危險,常有猛獸出沒,公主英勇善戰,卻也是女子,需人小心保護。”

    那時的她,怎麼就沒發現,這和那在幽谷關外茅屋中,那個男人唯一留給她,深深觸動她心房的那一句話,是何等相似。

    他道:“你畢竟是女子,也要學會愛護自己,留疤不好看。”

    這兩句話在她腦海之中交疊迴盪,盤旋,撕裂……她怎麼就沒發現啊!一直都是他啊!“他是爲了皇位,才娶我的啊,就算不是他設計……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要救我,一個敵國公主,素不相識,憑什麼讓他捨命相救,憑什麼……”蕭喚琴語不成句,臉色蒼白似鬼,不見昔日半點驕傲模樣。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只是在那沒有心魂一般唸叨爲什麼。

    可是施嬤嬤卻聽懂了,她緩緩從袖中掏出一張絹紙,顫抖着那蒼老的手,一點點全部展開。

    蕭喚琴愣眼看見的一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瞳孔徒地放大!陽春三月,滿寺玉蘭花開。

    手持長鞭的少女紅衣如楓,渾身英姿,神武不可侵犯,卻有着一張純白如同玉蘭的美好面容,只是緊繃着,在那一株古剎玉蘭花下,翻身上馬。

    寥寥幾筆,卻勾勒出了少女的所有神韻。

    “這是……怎麼可能!”

    蕭喚琴脣瓣唰地褪去了所有顏色。

    澹臺寒的筆觸,她如何會辨認不出,可這時場景,分明是她十三歲那年的事,在那之前,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沒有披掛上陣,沒有在戰場上遇到他……那時,諸國虎視眈眈,母后剛剛去世,父皇又病危,她滿心焦灼無處安放,在鄴城古寺,她指着滿天神佛怒罵,若要再帶走她的父皇,她就拆了它們的供奉神廟!行爲乖張放肆的她,嚇壞了滿院主持,而她則甩下這一句話之後,就縱馬離開了。

    看着這幅畫像,當時情形如在眼前,若非親眼所見,根本不可能作出。

    難道說,那個時候,他也在那……在那個時候,他就……“爲什麼?

    還用奴婢再說嗎?”

    施嬤嬤顫抖着嗓音,忍了這麼長時間,她還是忍不住用了指責的語氣,“先皇他愛你啊,他是這個世上最愛你,最想護你一世周全的人,可你看看你,你都幹了什麼!”

    他愛你啊……他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他是這個世上最想護你一世周全的人……施嬤嬤的話,猶如魔咒,在蕭喚琴腦中不斷盤旋,迴響,震盪,震得她眼前白茫茫一片,瞬間又被大片血跡灑滿,刺眼的鮮紅一片,填滿整個世界,猶如人間煉獄。

    她渾身猛烈一震,“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太后,太后!”

    碧玉嚇壞了,淚流滿面地望着老婦,“施嬤嬤,求你別說了,奴婢求你別說了。”

    大片鮮紅,灑落在迴廊冰涼的地磚上,順着滴落的雨水,染紅了落在地面的玉蘭花瓣,純潔而神聖的白,和那刺眼又猩紅的紅交織,好似那個早已故去的人,終於訴說出了這世上最爲深沉的情愫。

    “夠了,都別說了,都給朕住口,住口。”

    澹臺翰澤也嚇壞了,神色大亂手腳並用地慌亂爬至蕭喚琴身邊,將她扶住,“母后,母后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皇兄已經沒有了,不管如何,母后都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了,他不能再失去。

    可蕭喚琴一觸到澹臺翰澤,卻似見了鬼一般,尖叫着一把將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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