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走向望山鎮的速度更快。再次來到望山鎮城門內,已經是近一小時之後的事了。
爲了不叫孩子擔心,她一進城,就直奔福順樓。
這一次,她剛一進大堂,那個狗眼夥計就滿臉堆笑迎了上來。
“姑娘,姑娘可來了”
“”
柳紫印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難道她不是昨天才送來的野兔這夥計怎麼好像盼她來,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姑娘快跟我到後廚來,這半日,掌櫃叫我出來等你十來回,就怕你今兒沒逮着野兔,不來了。”
她一邊雲裏霧裏地被夥計拉着往後廚走,一邊注意着店裏顯眼的變化。大堂對着門的牆上,掛着一塊新做的木板,上面的字她雖不盡猜得出,但板上刻着只兔子,總還是不難認的。
看來,她給掌櫃“出的主意”,掌櫃都領會了,那壯士,應當是發揮了它死後最大的剩餘價值。
不錯不錯壯士剩餘價值不菲,就說明自己身上這倆殉情的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
野兔可不比紫蘇,紫蘇那樣是不能隨便擡價了,這麼大的野兔確實可遇不可求的。要不是自己親自遇上“守株待兔”這回事,說破大天去,她也不會相信點背這事,還帶接二連三傳染的
柳紫印才和夥計來到後廚,就聞到飯香。
上次走得急,經過街上都來不及買點好喫的填填肚子、打打牙祭,即便這回是午後纔過來的,她也得買點好喫的慰勞一下自己的胃和雙腿。
“掌櫃,您看我把誰帶來了”
“”
柳紫印一臉黑線,這夥計揪着她的衣袖往前走,怎麼讓人感覺有點像是抓到了賊
“那個那個就那麼多兔肉,你能不能仔細着點費了兔肉,從你工錢里扣嘛”掌櫃後廚指揮熱火朝天,彷彿要準備滿漢全席一樣的認真。
“掌櫃柳姑娘來了”夥計又衝掌櫃喊道。
“誰誰來了”油煙繚繞,怪不得掌櫃看不見這邊。
“野兔姑娘”夥計無法,大吼一聲。
野兔姑娘是什麼鬼
柳紫印才扯了扯嘴角,就見到方纔還在五步外鍋竈前指揮的掌櫃,此時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呦野兔姑娘,你來了今兒是逛集,還是又逮到了大個兒的野兔。”
“瞧掌櫃說的,感情大個兒野兔都是我家養的不成,大個兒的收,小個兒的就不要了”
“那倒不是是野兔就行,客人嘴再叼,能吃出野兔與家兔,還能吃出野兔的大小不成只要是姑娘送的野兔,我們都收。”
聽見掌櫃這話,柳紫印心下笑了:果然是生意人,腦筋轉的就是快。
只是她面上沒動聲色,她是來談價的,可不是阿諛奉承來了。
“正是掌櫃這話野兔大不大不重要,重要它是野兔。不過,不負我們大家所望,這一次,我帶來的野兔,也不小。”
說着,柳紫印已經放下簍子,撥開上面的紫蘇一手一隻,拎出殉情二兔嘰。她的手拎着兔子,可是眼睛從沒離開過掌櫃的臉,她見到掌櫃眼睛冒出精光,想來先前那壯士真是死得其所。
“哎掌櫃你這回想以什麼價錢收我的兔子”
“還以昨日的價錢,一文不少”
掌櫃的眼睛都在野兔上,哪裏看她的臉色。直待她兩手一鬆,把野兔扔回簍子裏,他的目光才終於移到她的臉上。
“不少麼”
“五文,我每隻兔子再給姑娘加五文。哎姑娘這是要上哪去”
聽了掌櫃的話,她便作勢要背氣簍子前堂去。
“掌櫃毫無誠意,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碰到這麼大的兔子。”
“所以”
“所以我還是別處去逛逛,說不定別的飯館見到福順樓野兔生意做得好,願意高價買的我的兔子呢”
說完,她可真不客氣地轉身就走。
不給生意人點厲害的,怎麼能指望人家輕易吐錢給自己
“姑娘休走姑娘說,你要賣多少”
“一百文。”
“好,兩隻野兔,一百文。”
“掌櫃聽錯了,我的意思是,一隻兔子一百文。”
“什麼”
掌櫃聽見她“獅子大開口”,不由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誰給這小姑娘如此大的勇氣。
“不要算了,反正我也不損失什麼,大不了就回家喫兔肉”
“哎小姑娘,一百文是不是多了點”
掌櫃面現難色,似要和她壓價。
“那就二百文。”
“什什麼小姑娘,這不過是一隻野兔而已,你是不是瘋了”
“掌櫃休要衝我瞪眼,也休要欺負我鄉下來的,不識字要是這兔子不值錢,值得您爲它特製一塊小匾要是這野兔不值錢,匾額上一道野兔肉怎麼值一兩銀子”
聽見她的話,掌櫃臉都綠了:誰說鄉下姑娘不識字這姑娘就是個例外我的錢
“讓我給掌櫃算一筆賬。我原說的全兔宴其實更值錢,但想來咱們這小地方,也沒幾戶人家喫得起。所以,暫且不論。只說這一隻兔子,能燴出幾道野兔肉來。”
她一邊說着,一邊向竈上探了一下頭,而後繼續道:“依照咱們福順樓的菜碼,少說,六道什麼香料、廚子的工錢,使勁扣,摳出一兩,夠了吧那還淨剩五兩,一兩是一千文,五兩就是”
“行行行姑娘別算了,你能不能降點,一隻八十文,成不成”
“掌櫃不老實,還跟我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砍價。行”
“真的”
“那就三百文一隻吧我不嫌錢多咬手”
“”
掌櫃面上無言,心裏淚目:我也不嫌錢多咬手o╥﹏╥o
“行,那就兩百文。”
“兩百九不能再少了”
“啥”
“不行呀那就還是三百文,要不四百也行”
掌櫃差點沒忍住,一口老血噴在柳紫印臉上,明明不該給這麼高的價。偏偏這姑娘披上一層皮比狐狸還精,把他野兔肉的賬算得頭頭是道。
他現在騎虎難下,要是不收,怕這肥水就流外人田了